彼特斯瓦都,棉紗廠老板德雷西格家中的起居室,裝飾奢華,呈現出十九世紀前半葉的冷靜風格。天花板、火爐和門扉全是白色,壁紙是灰藍色,上有直條紋和小花。室內塞滿各種有紅色套予的桃花心木家具,包括椅子、小櫥等等,都有裝飾性的花紋和雕刻。家具放置位子如下:右邊,兩扇窗子,懸掛櫻桃紅的錦緞窗簾;兩窗之間是張大寫字台,桌邊是活動的、可以折疊成張普通大小的桌子;寫字台正對麵是張沙發椅,旁邊放了個鐵製的保險箱:沙發前麵有張桌子,幾張扶手椅和靠背椅。靠後麵牆壁有個放槍的架子。四麵牆上都桂著圖畫,反映出主人不高明的品味能力,圖畫都配有閃亮的框架。沙發椅上方有麵鏡子,配有厚重鍍金、洛可可式的鏡框。左邊牆上的扇門通往走廊;後牆上個雙扇門通往客廳,客廳裏同樣也塞滿了並不舒適、隻能炫耀的家具。在舞台上可以看到德雷西格太太和牧師齊特豪斯太太正在客廳中欣賞圖畫,而牧師則和家庭教師韋恩荷德談話,韋恩荷德是個主修神學的學生。

齊特豪斯:(個矮小、和善的人。他走進前麵房間,麵吸煙,麵親切地和家庭教師閑談。家庭教師也在抽煙齊特豪斯四麵打量,發現室內沒有人,他驚訝地搖搖頭)當然,韋恩荷德,這—點也不足為奇;你還年輕,在你這個年紀,我們這些老家夥也——不見得是完全樣的觀點——但無論如何至少是類似的觀點。而年輕畢竟是很美妙的——許多美好的理念。可是,不幸,切都那麼短暫——短得像4月的陽光。你等著到我的年紀,個人在講壇對民眾講了30年的逍,每年五十二次,還不包括假日——他然而然變得平靜了。韋恩荷德,看肴我,想想有天你也到了那個時候。

韋恩荷德:(十九歲,蒼白纖弱,身材高瘦,留著直而長的金發,動作中顯示出不安定、神經質的傾向)我非常尊敬您,先生……我真的不知道……我想在氣質上定有很大的若異。

齊特豪斯:親愛的書恩荷德,你精神上直這麼不穩定——(以種譴責的語氣)你就是這樣——你會凶猛而且激烈地攻擊現有的情況,但是,這切都會過去的。是的,足的,我必須承認我們有些同事,雖然也上了年紀,仍然會做出相當孩子氣的把戲。個牧師講道的時候反對喝酒,呼籲組織禁酒協會,另外個則寫文草申W,無疑的,寫得非常動人。可是,這切又有什麼效果呢?織工的窮困痛苦依然存在,並沒有因此減輕,反而社會的和平逐漸受到破壞。不,不,在這種情況下,應該說,鞋匠啊,你就專心做鞋吧!至於負責靈魂的人,就不該去管肚皮的唞。講道隻要宣講神的真理,其餘的,就讓神去照顧吧,神給小鳥窩巢和食物,也叫野地裏的百合花不會枯萎——不過,現在我真想知道,我們尊貴的主人究竟到哪裏去了?

徳當西格太太:(和牧師太太起走到起居室來。她是個漂亮的婦人,三十歲,體態屬於健康結實型。但是她的言談舉止很明顯看出來配不上她優雅的高級服飾)你說得很對,牧師。威爾赫姆永遠都是這個樣子,旦想起什麼事,他馬上就衝出去,丟我不管。我跟他說過好多次了,但是,說盡管說,他就是這樣。

齊特豪斯:這就是生意人啊!夫人。

韋恩荷德:如果我沒聽錯,樓下好像有什麼事情。

德雷西格:(進來,喘著氣,很激動)嘿,羅莎,咖啡準備好了嗎?

徳雷西格太太:(撅嘴)為什麼你永遠都這麼匆匆忙忙?

德霄西格:(不在意的)嘿,你知道什麼?

齊特豪斯:對不起,你是不是有麻煩啊,德雷西格先生?

德當西格:上帝知道,我每天都有麻煩,親愛的牧師,我已經習慣了。好了,羅莎,我想你都準備好了吧?

(德雷西格太太很不高興地用力拉了幾下寬闊、繡花的叫人鈴。)

徳雷西格:剛才(來回踱了幾次)——韋恩荷德先生,我很希望你也留在這裏,你也該學些經驗了。不管怎麼樣……來吧,我們來玩牌。

齊特豪斯:是的,是的,不錯。把整天的灰塵和煩惱從你肩膀上抖落下來,和我們起輕鬆吧。

徳雷西格:(踱到窗前,掀開窗簾,無意地看著外麵)這些賤民!——過來,羅莎!(她走過去)告訴我……那個高個子,紅頭發的家夥,那邊……

齊特康斯:那個人大家叫他紅發貝克。

徳雷西格:告訴我,他是不是兩天前對你無禮的人?你知道,就是你跟我說在約翰抉你上馬車的時候。

德雷西格太太:(皺起麵孔,慢吞吞地)我記不得了。

德當西格:不要那個樣子,我定要知道。我受夠了這種卑鄙。如果他就是那個人,我定要他給我個交代。(那首《織工之歌》又傳來)聽聽看!聽聽看!

齊特豪斯:(非常憤慨)這種胡鬧難道永遠沒完嗎?真的,我不能不說,警察應該管管讓我看看,(他走到窗前)看那邊,韋恩荷德!不隻是年輕人;那些老人,可靠的老織工也跟著大家到處跑。好多年來我直認為是值得尊敬、虔誠的人也在裏麵,他們也參加了這次從來沒聽過的胡鬧。他們把上帝的法律踩在腳底下。也許你現在仍然還要為這些人辯護吧?

韋恩荷德:不要這樣,先生。我的意思是,先生,cugoSalS。你要知道,他們隻是饑餓、無知的人。他們采取了他們所知的惟方式來表達內心的不滿。我不敢希望這些人會……

齊特豪斯太太:(矮小、瘦弱、容色衰褪,看起來像老處女,而不像結過婚的女人)韋恩荷德先生,韋恩荷德先生!我求求你!

徳當西格:韋恩荷德先生,我非常遺憾……我請你到我家裏來並不是要聽你發表人道主義的演說。我要求你隻負責我兒子的教育,至於其它的事,讓我自己來處理——完完全全——讓我自己管!你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