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以微笑對待人生(1 / 2)

玲玲跌倒了,站不起來了。做父母的心,碎了!

年輕的夫婦不忍心看著孩子這樣倒下去,他們發了最大的狠心,要給孩子治好病,要找遍天下的名大夫,砸鍋賣鐵,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

幼小的玲玲,從此開始了動蕩不安的生活;

濟南住院——青島求醫——武漢診斷——北京開刀——坐上火車奔向陌生而神秘的遠方——吞下一顆顆苦澀的藥丸……

她那顆稚嫩的心,在悲傷、惋惜、希望、追求的混合液中浸泡;她思想的駿馬,追著火車的鏗鏘聲,汽車的馬達聲,輪船的汽笛聲,在奔馳、在飛騰。

各地的醫生都可憐這個聰慧伶俐、才智過人的孩子,倘有治愈的一線希望,也要盡上最大的努力。

在北京,大夫想給她做脊椎穿刺手術,但見玲玲嫩骨頭嫩肉的,怕她承受不了。把長長的針頭刺進骨髓,其痛苦之狀是可想而知的。意誌薄弱的成年人尚且嗷嗷痛叫,何況一個嬌嬌嫩嫩彈指可破的孩子!

大夫猶豫不決。父母舉棋不定。

玲玲卻抿著小嘴,堅定地說:“阿姨,叔叔,不要緊,紮針我不怕,挨刀我也不怕,您把我的病治好吧,長大了,我要當舞蹈演員,當運動員……”

見小姑娘這般剛強,在場的人,鼻子都酸酸的,多好的孩子嗬,多有誌氣的姑娘嗬!

手術開始了。細細的長長的尖尖的針,穿過玲玲的皮膚直刺玲玲脊髓。針尖每前進一分,玲玲的身子都要像觸電似的,猛地抽搐一下。痛嗬,蛇咬蠍螫般地痛嗬,扯肝掏膽般地痛啊,玲玲咬著嘴唇,額頭上滾著豆粒般的汗珠。大夫的手顫抖了,進針的速度慢了,玲玲卻在喊著。

“阿姨,您紮呀!您紮呀!

站在一邊的母親毛骨悚然了,針紮在女兒身上,卻如穿戳著她的脊髓,她不忍看這情景,慌忙跑到門外,在獨自壓抑著痛苦地嗚嗚咽咽。

“媽媽,你幹什麼啦!我知道,你藏在門外邊哭!媽媽,我不痛,一點兒也不痛,你快過來,你快過來呀!”

媽媽用袖口抹抹發紅的眼睛,臉上的笑肌不自然地展開了。

見此情景,玲玲微笑了。

玲玲怎能不微笑呢!挨受穿刺是她自覺自願的,展現在她麵前的生活太美了啊!新的生活在呼喚著她,金燦燦的未來在呼喚著她,這一些,足能使她有勇氣戰勝肉體的疼痛!

天南海北的大夫們雖然傾盡了自己的醫道,玲玲的病情並沒有得到顯著好轉。人們一定會認為,沉重的疾病如萬噸鐵錘,篤定會把這幼小的軀體砸扁壓垮。但事實並非如此。她的生命,尤其是精神生活,一點兒也不寂寞、空虛。小朋友們,把各種點心、糖果、玩具,堆放在玲玲床前,任她享用。星期天,節假日,總有熱心腸的小夥伴,用手推車推著她去逛大街,遊公園,看電影,送她小畫書看。爸爸媽媽的朋友們,也給她送來了好多好多引人入勝、催人上進的書。玲玲識字少,帶畫的自己自,不帶畫的聽人念,《劉胡蘭的故事》、《雷鋒叔叔的故事》、《半夜雞叫》、《卓婭與舒拉的故事》、《古麗亞的道路》、《把一切獻給黨》、《鋼鐵是怎樣練成的》……這些優秀的文學讀物,給她的印象之深,是終身難忘的。她看著聽著,無法控製自己的感情,一個個偉大的英雄形象,在她麵前站立。

難忘嗬,大夫李長煜叔叔,不論狂風暴雨,不管酷夏嚴冬,每天都要騎著自行車,往返三十餘裏,準時準點地來給玲玲針灸、按摩、侍候服藥;難忘嗬,患有嬰兒癱後遺症的汪興利姐姐,每天都要拄著拐杖,艱難地拖著兩條殘腿,來給玲玲端茶、送水、洗衣服、倒便盆;難忘嗬,邢台發生了大地震,餘波傳到濟南,鄰居王奶奶,拋下家不管,來精心照料玲玲……

麵對著這一股股撲麵而來的春風,玲玲微笑了。

玲玲怎能會不微笑呢?雖然,她的脊髓神經,像一叢被切斷了的藤蘿,正日漸枯萎,可是,春風融融的國度,無數顆火熱的心,溫暖著她那傷殘的心;她的精神世界,是那樣的充實,那樣的生機盎然。

為了調節她的生活,爸爸將她送到武漢。姑姑家在武漢,姑父是高幹,生活相當寬裕;奶奶也跟著姑姑。姑父、姑母視玲玲為親生女兒,奶奶對玲玲更是愛撫備至。姑姑家有表姐、表弟,他們生活在一起,打打鬧鬧,戲戲耍耍,要多快活有多快活。

白天,表姐、表弟背著書包上學去了,奶奶把精力全部花費在玲玲身上。可一到晚上,上學的都回來了,奶奶的注意力就集中到表姐、表弟身上去了,她要檢查他們的筆記本,她要敦促他們做好作業。姑姑家的門是日本式的,隻有一扇兒,關時一拉,閉時一推。白天,奶奶把它擦拭得幹幹淨淨,簡直能照見人影兒;晚上,姑姑就把它當作黑板,令表姐、表弟在上麵默寫生字。奶奶喜滋滋地站立在一邊,象慈祥的監考官兒,外孫們寫對了,她就眯起兩道細長的眼睛,舒展開兩條寬寬的眉毛說:“小兔崽了,挺心靈!”如果有誰寫不出來了,她就把爬滿皺紋的嘴一嘟,走過去,輕輕地拍一下孩子的後腦勺:“心飛到哪裏去了?再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