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1 / 3)

出了軍部, 祁宣果斷把副駕駛的座位靠背完全打倒, 讓時希滾去了後座, 同時沒好氣地囑咐道:“小心你身上的血, 別弄髒了我的坐墊。”

祁宣說這話時, 稍微向後轉了下頭, 是以時希可以清楚地看見祁宣的眼睛嫌惡地瞟了他的肩膀一眼。這下子, 本就中了一槍的時希,再次被祁宣的無情紮了心,適才跳窗前因祁宣的出現而帶來的喜悅像一陣風般刮過, 時希鬱悶地縮著肩膀,弓著背,一點不挨著座位的後背。

每日服用的咀嚼片和剛剛緊張的情緒確實降低了時希的敏感程度, 但是, 時希到底不是性冷淡,降低敏感度也不意味著獲得真正的滿足感。因此, 當祁宣的味道在飛艇的密閉空間裏變得越發濃鬱的時候, 時希不可能無動於衷。雄蟲的氣味仿佛銅牆鐵壁, 將時希牢牢地禁錮起來, 時希感覺自己如同一隻井底蛙, 或是籠中鳥, 他既跳不出那深井,又飛不出那牢籠。

也許,青蛙可以努力躍出深井, 去見一見外麵的廣闊天地, 飛鳥可以尋找機會逃出牢籠,去擁抱高遠的天空。時希卻逃不了,身為雌蟲,除非動手術,不然他將終生受到祁宣味道的影響。

時希從小便很抗拒雌蟲與雄蟲間的氣味依存,後來,老師告訴他,那是由於雄蟲多數體質偏弱,有了味道的優勢後,才能夠製約身體強壯的雌蟲,而雌蟲也會心甘情願地保護與自己建立了親密關係的雄蟲。起初,時希接受了這個說法,可過了不久,時希發現了新的問題:氣味依存固然是自然的,是天生的,是為了防止雌蟲恃強淩弱的,但強製性地給雌蟲戴上約束環算什麼呢?還有,在蟲族的法律中,對雄蟲的極度保護、對雌蟲的絕對欺壓,又算什麼呢?

時希生在時家,相比很多雌蟲,他要幸運得多。他得到了更多的公平與自由,是以他難以接受被雄蟲支配的生活。時希打定主意不跟雄蟲發生關係,然而,在遇到祁宣之後,時希還是亂了陣腳。

時希和祁宣的初遇,是在大學校園裏。他們其實很有緣分,一個呢,沉迷於研究各類武器,對雌蟲毫無興趣;一個呢,熱衷於專業學習,對雄蟲壓根無興趣。

時希和祁宣的認識,應當歸功於那天晚上的那場大雨。

那一日,電閃雷鳴,雨勢壯大,始終沒有緩和的趨勢。時希沒帶傘,他一直在戰鬥係的練習室待到了晚上十點,打電話喊室友來接,結果被室友一句“你一個雌蟲淋下雨會怎樣啊”給堵了回去。時希隻好背著包衝進雨裏,跑了幾步,恰巧路過武器設計係的實驗樓,這時就有人在身後喊他。

又是夜晚,又是下雨,大部分雄蟲皆早早回了寢室,要說還在刻苦學習的,估計真隻有祁宣了。祁宣站在實驗樓前,正好看見時希在雨裏狂奔,一向樂於助人的祁宣沒看清那人究竟是雄蟲還是雌蟲,他僅僅摸了摸自己手裏的大傘,便張嘴叫了一聲。

祁宣幾步跑下樓梯,走近時希,這才發現對方是一名雌蟲。當年的時希隻有18歲,蓬勃的朝氣像是要從身體裏滿溢出來,祁宣看了他一眼,就知道這名雌蟲比自己小。於是,就這樣,21歲的學長祁宣認識了18歲的時希學弟,兩人一見如故,當晚去奶茶店聊了一個半小時的天,祁宣還請了時希一杯奶茶,而時希作為雌蟲,竟然沒有任何搶著付錢的意思。

祁宣由此覺得,時希和別的雌蟲很不一樣。

自此往後,時希和祁宣逐漸熟絡起來,時希常常幫祁宣試用武器,有時候也能給祁宣一些有用的建議。別的雌蟲會覺得祁宣不需要如此專研,他們理解不了祁宣本身對武器設計的熱愛,可時希總是說,祁宣會成為最優秀的武器設計師,會超越無數的雌蟲設計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