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桀
有你的地方空氣總是嘈雜而喧鬧,我隻好苦著臉卻又忍不住欣喜地在下麵默默瞧著,通常隻要剛站穩腳跟就會被擠走,你慢慢從這邊走到那邊,我的心脈就慢慢遷徙。是不是覺得這個句子極具喜感?原諒我看了太多無聊的青春小說,我隻為了努力學習裏麵蹩腳的句子,順便再幻想一下你可能會在高高在上、金光閃閃的地方注意到我,然後朝我露出一個孩子般清澈明朗的笑。白日夢隻有一秒鍾就可以被沉重的喧囂聲吵醒,這時候我抬頭,看見你安靜的側臉,才明白距離是那麼遠。我隻是流落在地麵表層的灰色的小塵埃,隻要稍微一點點的風就可以飄走。從來都沒有想到有一天你就站在我麵前,認真地對我說:“結巴也可以唱出天籟”。以後的日子裏,就算再累再苦,隻要一想到你的話,我就充滿了鬥誌和勇氣。隻是……
如果我忘記了呢?
——Wees letter
1
“仙廁路83號……”舒薇再次拿起手中的海選名單通過表,眼睛瞥向紙上,黑色的楷體粗字,確實是這裏。
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路啊,難道還有神仙在如廁不成……她抬起頭往裏瞅了瞅,鐵門邊的保安走過來拍拍她的肩膀:“小姑娘,找人啊,不要站著不動,人家要走路的。”她愣了一下,趕緊拿起通知書遞給保安,對方瞥了一眼,再看看她,這才用眼神往裏斜了斜示意快走。
奶白色圍牆和嬰兒藍天花板把整個大廳打造得精致絕倫,舒薇還沒有走到門口就聽到裏麵震耳欲聾的討論聲,她走進去才發現裏麵的人不算少,一個個都紅光滿麵地說著話,一點兒也不認生。她到門口報到處簽了個字,往周遭環視了一圈,找了個最後排的椅子坐下來,手裏一張通知表捏得有些濕。
“Taylor Swift?”旁邊一個棕頭發的女孩子突然把腦袋伸過來,眼睛盯著舒薇CD機上的顯示屏幕。舒薇抬頭一看,那女孩子長得小小巧巧,頭發很黑。舒薇拿下一個白色的耳麥遞給對方,“你也喜歡嗎?”
“嗯。”她大大咧咧地拿起耳麥塞進一個耳朵,同時咧開嘴角:“嗨,我是上揚音樂學院二年級的小維。”
“我是舒薇。”她淡淡一笑,正好目光瞥到對方的身後,於是笑得更深一些,“你的吉他很漂亮。”
女孩一愣,轉頭看了看自己模樣張揚的電吉他,嘴角上揚,表情一下子熱乎起來:“我爸從美國帶回來的,正宗Gibson的呢……對了,你學什麼的?”
“我?”舒薇愣了愣,“我……”啞聲似的答不上來。
“我是說你的副業。你看旁邊那個嚼口香糖的男生,鋼琴彈得超級好,是上一屆公認的黑馬;還有那邊那個戴貝雷帽的女生,是不是很漂亮?聲音也很漂亮。能晉級的都有功底,你呢?海選表演的是什麼?”女孩轉過頭來。
表演。表演的是什麼?她像一個木頭般不動,表演麼。好像從來都沒有參加過什麼海選啊。她張張口說不出話來,卻忽然看到小維的注意力被轉走,猛然拉住自己的肩膀:“啊龍介初,龍介初!”
“……誰?”
她有些納悶地抬起頭,身邊的女孩根本沒有理會她。說話的人群還在說話,隻是聲音慢慢小了下來,空氣裏彌漫著一股說不出的怪異。所有的女孩們都伸長了脖子,臉上有潮潮的紅色,說話的聲音都微微有了些許顫音。舒薇抿了抿唇。突然聽到後門口的叫聲。
她驚了一下,是個穿著製服的大叔,拿著一個擴音器,聲音很響:“哪個是舒薇?樓道大廳有電話找。”
周遭人有些許不滿,女生趕緊朝保安點頭示意,然後走出去,走出大廳她忽然聽到一陣極大的喧鬧聲,人群的哄鬧和叫聲此起彼伏。她回頭瞄了一眼身後的大廳,已經隻有小小的輪廓了。
2
“喂?”女孩把電話放在左耳邊,又喚了一聲。
“舒薇?”
她愣了愣。陌生又熟悉的聲音。是男聲。
“你是……?”
對方沒說話,發出輕輕的笑聲,聲音帶著極度好聽的磁場:“舒薇,別怕,去拿下‘魅聲’的第一名。”那個聲音清晰卻遙遠。舒薇捏緊了聽筒:“你……你到底是誰?”
“……嘟——”她放下電話,看了一眼傳達室的大叔:“叔叔,他有說自己名字麼?”
“你不認識啊?”對方喝了一口茶葉水,皺了皺眉頭,搖搖頭。
舒薇道了謝,再走到大廳的時候發現裏麵空空蕩蕩,剛才喧雜的吵鬧聲已經全部消逝,耳膜一瞬間還不太習慣。“散了啊……”她拉了拉雙肩包的袋子,踏下樓梯。
“薇薇,回來了?”媽媽從廚房裏出來,端出魚湯,笑嘻嘻地說:“怎麼樣,人多不多?”
“還好。”她笑了笑,然後沉吟一下道,“媽媽,你記得我是怎麼獲得複試資格的麼?我好像根本沒有去參加過海選……”
做母親的愣了一會兒,有些為難地撓撓頭:“這是你的事我也記不清了,不過人家複試通知來了就說明你肯定是參加過的。哦對了,剛才郵箱裏看到有你的信。”
“哎?”舒薇有些嗆到。這年頭,好像不記得還有誰會給自己寫信。就連電子郵箱都常年空閨,怎麼會有手寫信。她接過信封一看,上麵果然用大字寫著:舒薇收。地址郵編沒錯。
她猶豫了一下拆開信。
“舒薇:
省略了‘親愛的’你不會覺得不開心吧?我不習慣加這三個字,總覺得怪怪的。你跟我說你一直吃川菜吃到嗓子冒煙。你要控製住,如果不想變成破鑼嗓,就注意一點,這麼大人了還像個孩子一樣。你說你不敢跟我說話,就連當麵也要用手機打字給我看,舒薇,你累不累?其實沒有人會在意的,如果我都不在意,你還在意什麼呢?我有沒有跟你說過,那天你從後台逃走的時候,真的很狼狽。可是我把你的背影記住了,你知道你的聲音有多美麼?我一直相信一句話,如果上帝為你關上了所有的大門,它也總會給留一扇窗子的,就算那隻是天窗,上麵掉了漆,玻璃還是破的。那又有什麼關係呢?看你願不願意把它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