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生存艱難,門可羅雀,但這醫館依舊堅挺的開著。
回春堂後頭,乃是一個的宅院,可收容一些病人住在這裏。
在東麵有一間屋,為李杏休憩所用。
齊老夫人跟人約好了,也不見外,徑直的走到了那屋裏,推門進去。
屋子裏暖烘烘的,帶著一股子藥香味兒,在書架跟前,一個穿著綠色襦裙的少女,正拿著一卷書,低頭看著。
她的脖子修長,又白又嫩,像極了嶺南的荔枝肉。
臉蛋兒還帶著些許嬰兒肥,圓潤得像一顆珍珠。她算不上什麼絕世美人,但卻讓人看著就心生信賴之感。
齊老夫人怔了怔,沒有錯,這個娘子,生就讓人信服,這是一種與生俱來的賦。
至少她,便是被這樣一個陌生人蠱惑了,做下了這輩子最大膽的事。
她活了這麼一把年紀,明知道這少女有所圖,要拿她做刀,可她卻做得心甘情願,甚至心存感激。
“三娘子算無遺策,連開封府尹審案的節奏,都是按照三娘子推斷的來的。此番能夠為我兒,我孫子伸冤,全靠三娘子相助。”
謝景衣轉過身來,“是謝三應該多謝您才是,下次開堂,您照著我們之前演練過的,繼續便是。左右,絕對不會讓惡人逃脫的。”
齊老夫人點了點頭,感激的話,她想,可她知道,眼前的謝三娘子並不需要。
“老身以性命擔保,絕對不會牽扯出謝三娘子的。”她隻能給出這樣的承諾。
謝景衣笑了笑,“我信老夫人。”
她當然信?但她信任的並不是眼前之人,而是信任自己看人的眼光。
更加信任的是,自己的判斷。
齊家的事,於她而言,是引子,她要引出來的,不過是最後的那張紙,最後的那一句話,重新翻出春華夫人的舊事。
有些事情,她查明白了沒有用,得開封府去查,開封府查明白了,才是報仇雪恨之人。
如若光是弄死仇人,那她大約有一百零八種方法,悄無聲息的弄死對方,可是她不能那樣做。
她的父兄還要做官,她的家人要有挺胸抬頭的底氣,她還要為阿爹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既然要拿,就光明正大的拿,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要對手斃命。最厲害的殺人手法,是符合規則,光明正大的,無可辯駁的殺。
張姚玲在毒殺齊宇之前,去了姐姐家住。她姐姐是誰?
是大房夫人張姚玲。
她的毒藥哪裏來的,是張家傳出來的。
姓張的人身邊,第一個像這樣悄無聲息死掉的人是誰,是春華夫人。
當時春華夫人身邊的張家人是誰?是如今的永平侯夫人張氏。
從齊老夫人抬著齊光耀走進這回春堂的那一刻開始,她便知道,老爺給她的第一個絕殺機會來了。
而她,不需要第二個機會。
也不會給張家第二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