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一 波折(2)(2 / 2)

現在蘇曉因為陸伊澄的緣故,對他不再像以前那麼冷漠,甚至都肯讓他和女兒短暫相處,這無疑是一種進步。所以理查德的心裏,是非常感謝陸伊澄的,他知道這中間,她應該對蘇曉說了不少好話。

梅倫醫生在幫伊澄的眼睛做了詳細檢查後,仍然搖搖頭道:“很抱歉,果然與我猜測的一樣,病人的眼角膜已經壞死了。之前看到的白幕並不是因為炎症,那也不是一種光,隻是眼角膜的一個三角區移位而已。所以以現在這種情況,病人不可能再恢複視力了,我很難過,沒有幫到你們。”

所有人的心隨著梅倫醫生的話都沉了下去,終究還是破滅了心中最後一點希望。

伊澄安靜地坐在原位,沒有說一句話,就好像剛才聽到的不是在談論她一樣。高哲眼中浮現悲傷和憂慮,姐有多想恢複光明,他非常清楚的知道。

這兩個月來,她經常會睜大了雙眼注視著窗外,似乎在渴盼著下一刻能夠看見。她努力地聽醫生的話,什麼可以吃什麼不可以吃。尤其是聽到要吃什麼消炎藥和打消炎點滴,她就特別配合。之前做完檢查後,雖然問起她眼睛的事沒有多說,但是事後他也有去詢問過醫生,得知是因為炎症才暫時看不見,也就明白了她那些舉動的涵義。

可是現在卻被醫生確診說再也看不見,他真的擔心姐會承受不了這個結果。就連知道得了絕症後,她都是一臉從容地安排離開的事宜,從沒有見過她像此刻一樣,臉上是滿滿的失落和憂傷。

高哲扭頭去看蕭辰逸,這個時候唯有他才能化解伊澄心中的悲傷吧。

蕭辰逸正凝望著伊澄,眼裏是滿滿的擔憂和痛楚,但是卻什麼都沒有說。的確此刻再多的言語又能代表什麼呢?語言在這時候是變得那麼蒼白無力,就算是安慰,也隻會讓伊澄強顏歡笑著回答她沒事。

於是,高哲也沉默了。

默默地從檢查室裏退出,伊澄坐在輪椅上,蕭辰逸在身後推著,其他人跟在後麵。忽然伊澄露出了笑容:“大家別難過了,看不見就看不見吧。以後就要靠大家當我的眼睛了,好嗎?”蕭辰逸接口:“好,我做你的眼睛。”

今後的路,我一定陪你走,拉著你的手,做你的眼睛。

明明是笑著說的話,卻讓大家都眼中酸澀。

檢查室門口,看著眾人離開的背影,理查德問:“梅倫,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梅倫遺憾地搖頭,歎息著說:“這個案例太特殊了,就算我早一點來,也無力回天。除非......”

“除非什麼?”理查德追問,難道還有希望?

“除非有人願意捐獻眼角膜,代替她現在的這一付,可是這樣的人去哪找?”梅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輕聲道,如果真有那個人出現,也就意味著他會失明,這等於是眼睛換眼睛。理查德也沒有再問下去,他是醫生,懂梅倫沒有說下去的後麵的話的意思,也隻是重重地歎了口氣,他已經盡力了。

慧慧匆匆趕到醫院,走進伊澄病房問:“怎麼樣了?姐的眼睛......”後麵的話在看到眾人臉上的神色,沒有再說下去。今天她因為有事耽擱了,沒來得及趕來醫院陪姐一起做檢查,到現在才過來。

高哲一見是她,頓時怒從心起,憋在心裏的一股怨氣就衝了出來:“你還知道要過來?這麼晚不如不來。”

“我有事......”慧慧話還沒說完就被高哲打斷:“你什麼事比姐的檢查還要重要?”一種委屈從心裏蔓延開來,她很想說出今天她去了哪裏,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這個時候自己講出來不合適,姐的眼睛顯然是不理想。

“阿哲,別對慧慧那麼凶,她來了也隻能在一邊等著而已。”伊澄適時地出聲,這兩個人每次一見麵就吵架,說過高哲這麼多次了,可是他依然對慧慧那麼理直氣壯。平時她可能還有心情去多勸幾句,可是今天在那個事實被證實眼睛看不見後,她實在沒心情做和事佬了,剛才的勸慰也不過是強顏歡笑而已。

心中是滿滿的無奈和傷感,自己終究還是瞎了......上天不會隻永遠眷顧一個人,給她多大的幸運,日後必會給她多大的磨難。可是它從來就沒有眷顧過自己,唯一給的幸運就是讓她在手術中可以活過來,卻很快就剝奪了她複明的權利。

——生活總是喜歡逗弄我們。在你絕望時,閃一點希望的火花給你看,惹得你不能死心;在你平靜時,又會冷不丁地顛你一下,讓你不能太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