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宗平一意孤行地確定了新的開庭時間,就讓法官助理通知下去。
他才不管傅厲宸是什麼知名大律師呢!
法院審理案件,就應該按照他們的安排和規定進行下去,哪能讓一個代理律師做主。
季書揉了揉發疼的前額,無奈地說:“阿平、阿康,你們還是先看看人家律師交過來的申請書和我們的案卷材料吧!
這回司法鑒定的程序真的很有問題!如果我們真的就憑著這份司法鑒定意見書對陳友樂決定強製醫療,對方申請複議的時候,這個案子也會被中院撤銷,發回重審的。”
盧宗平和康曾剛都吃驚地瞪圓了眼,顯然沒有想到會這麼嚴重。
季書歎了口氣,也不過多解釋,就將申請書遞給二人看。
傅厲宸幾分鍾寫出來的申請書,比起其他律師交過來的申請書,言簡意賅到令人發指。
卻已經足夠將申請事項及原因說清楚——
申請事項:
1、申請撤銷海市第三人民醫院法醫精神病司法鑒定所的司法鑒定意見書;
2、重新對陳友樂在案發時的精神狀態及有無刑事責任能力進行鑒定。
申請原因:
該次司法鑒定意見中,司法鑒定人之一是海市第三人民醫院的主任醫師魏良博,其曾擔任過本案的證人,可能影響公正鑒定。
“怎、怎麼會這樣?”盧宗平忍不住叫了聲。
手忙腳亂地去翻案卷材料,打開司法鑒定意見書的最後末尾一頁。
認真一看:參加鑒定人員簽名一欄中,最後一個簽名的司法鑒定人正是魏良博,職稱:主任醫師。
盧宗平還不死心,又飛快地翻到證人證言部分,裏麵果然有證人魏良博的證言。
並且魏良博和陳友樂住在同一個小區,還是同一棟上下樓,從前就認識陳友樂,也知道陳友樂精神狀況不正常。
盧宗平看到這裏,終於不得不承認季書剛才的做法是對的。
這樣的案子,如果真的開庭審理並當庭作出決定,那肯定是要出大事的!
想到這裏,他既是慶幸傅厲宸發現了這點關鍵細節,但同時又覺得麵上無光,惱怒地哼道:“公安和檢察院到底是怎麼搞的?那麼明顯的程序問題都沒有看到,就一股腦地把卷宗移到我們這裏。
要是真出了問題,這個責任誰擔得起?!”
季書苦笑,“說真的,這種細節,不認真仔細去檢查,就連我們可能都會錯過呢!”
康曾剛也心有戚戚地符合:“是啊!平時看鑒定意見書,誰都不會去注意鑒定人叫什麼名字,頂多看看鑒定意見書背後有沒有附上鑒定人的資質證明,但也是看過就算,哪裏還會特地計較這個名字有沒有在案件的其他地方出現過!”
盧宗平想起自己看鑒定意見書的時候,基本上都是隻掃一眼最後的鑒定意見,鑒定過程和分析說明一般都不會認真看。
這樣一想,盧宗平忽然也沒什麼立場去說公安和檢察院的人了。
盧宗平想了想,還是說道:“這樣看來,重新鑒定還是很有必要,而且不能再委托海市第三人民醫院做了。”
想到這裏,盧宗平又有點火扯,“別人也就算了,那個司法鑒定人都是主治醫師了,總該知道這點規矩。既然在公安做過筆錄了,碰到這種事也該主動回避才是!”
季書這回連苦笑都笑不出來了,無奈歎息:“誰知道是怎麼搞出來的烏龍。哎,我等下就寫份函給檢察院,這個案子退回去讓他們重新補充偵查吧!”
盧宗平讚同:“連這麼關鍵的證據都出現重大瑕疵,諒他們也沒什麼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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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夏希回到律所,那股興奮勁漸漸消退,苦惱又漸漸上來了。
他們現在調查的時間是有了,可她要從哪裏開始調查呢?
她甚至沒辦法確定那個‘老鬼’和‘白隊長’是不是真的存在?
很有可能他們忙活了大半天,其實一切都隻是她‘想太多’了。
許夏希對著卷宗材料發出一陣無力的哀歎。
這些材料她從頭到尾看了兩遍,有些重要部分甚至來回看了三四遍,早已經滾瓜爛熟。
她記得陳友樂說過的每一句話。
可是卻還是沒辦法分析出陳友樂究竟是怎麼勾連他自己的世界和現實世界的。
哪怕她研究生畢業拿到手的就是心理學碩士學位,但是她研究的領域畢竟還是和這類精神分裂症有些區別。
“你在想什麼呢?”許夏希額前的劉海被大手輕輕從前往後撩去,露出她光潔白淨的前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