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說的聲音極輕，燕含薇也是稍稍一愣，大殿內無人在意這一插曲，也便不再多想。
等到一切禮畢，已經又是傍晚時分。太子騎上馬，帶著輦轎和禮儀隊，浩浩蕩蕩朝東宮而去。
高堂白馬，意氣風發。燕含薇仿佛能看見他眉眼間的笑意。太子江玄，有一天可以這樣，笑意盈盈地將她迎娶到東宮。仿佛一場夢般，恍恍惚惚，兩年便已經過去了。
當是繁華如夢來，這一夢，倒像是夢了許多年。
燕含薇後來常想，如果她那時候逃出了宮去，又或者她從未進過宮，現在興許還在廣陵城裏，繼續她自由自在的日子。
於選侍在堂下規整行禮，淺朱色繡金色牡丹的寬袖從地毯上拂過，發冠間的墜寶石金步搖隨著動作，發出清亮的脆響聲。於選侍微微一笑，眉眼間盡是恭順：“妾於氏拜見太子妃，太子妃金安！”
如當年冊封了公主時一樣，燕含薇麵對這一大屋子前來參拜的女子們，多半是不願意過多理會的。隻是夏兒說了，太子妃以後是東宮的主位，在良娣良媛麵前，是一定要做出和氣的模樣來的。否則朝中會有人說太子妃驕縱，對老爺和大公子的地位，是極其不好的。
原來不給別人一個笑臉來會惹出這麼多的事來，雖是一個位份低微的選侍，但到底親眼見著她與太子情意綿綿過，心中不免一酸。勉強做足了麵子，燕含薇扯扯嘴角，漫出一絲笑意來：“妹妹免禮！”
從前在廣陵時，跟燕洛儀學會的人前端莊人後瘋癲那一套，至今用來依然可行，隻不過人前端莊的一套用的慣了，人後想是瘋癲，卻是極為難得的。
周月盈施然道：“太子妃厚愛，姐妹們倒是不分位份，都是稱呼一聲妹妹的。”
燕含薇極其厭煩她說話的語氣，陰陽古怪，得讓人轉半天才理解出意思來。夏兒上前解圍：“太後曾訓導太子妃，同為侍奉太子殿下，太子妃與眾娘娘，當不分彼此。良娣與良媛選侍以後都是一家人，自當和睦相處。”
她算得是燕含薇的陪嫁侍女，又是如今東宮的掌事女官，周月盈道也不好說些什麼，隻是在斜斜眼，表現出一副的不情願來。
這是燕含薇被冊封太子妃的第一天。天未亮便起身梳妝，為的就是迎接這些太子侍妾的拜見。現下又聽她這般說話，心裏一陣的不自在。
在燕含薇的記憶裏，雖說男人可以有三妻四妾，但常日相伴的，應當都是正房。從前跟燕洛儀一起聽戲，聽聞三妻四妾用俚語來講，便是小老婆。要按說書上的講，先下這一屋子來的，都是太子江玄的小老婆。
周月盈這般就是小老婆還要爭個位份高低，燕含薇自覺乏味，也不願與她多話，隻懨懨地聽一屋子的女人向她行禮，說一些吉利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