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慶安亂(1 / 2)

朝中兩黨之爭曆來已久。內閣大臣作為皇帝的輔政大臣,自皇帝還是儲君時,便被拉攏勢力,屬於太子一黨。而軍機處則是由開朝功臣後嗣組成,有行兵之權。因在朝無官職,身份特殊,與內閣一直有各自的利益衝突。軍機處無內閣之權臣,內閣無軍機處之兵權,相互常因朝政之事頗有爭鬥。

滿朝皆知,皇後是先太後的勢力。因此皇後失寵,軍機處失勢,一時朝中內閣大臣對軍機大臣愈加打壓的厲害。

慶安郡的這一場難民起義便在這期間發生。

這一場大旱足足持續了四個多月。從年前到四月,本是勃勃生機風景秀麗的春天,竟然滴雨未落。慶安六州,原是富庶魚米地,卻滿田野的枯死莊家。江河用以灌溉,因為大旱,也已經幾乎幹涸見底。原本用於鹽運通商的船舶也因河流斷流而停運。一時間原本往來商運來往不絕的繁華慶安郡,變成了西南一片天災重區。

冬天沒有雪,春日沒有雨。向來沒有這般便遭大旱的天災。年關剛過,趕上新皇登基。一時間慶安郡謠言四起,稱新皇不受天命,先由西南遭劫。天災又遇民憤,竟一時間有難民揭竿而起,一路由西南朝京城略取搶奪。沿路府衙開始以為小態,以強勢鎮壓,卻愈加引起難民反抗激烈。由民到兵,到後來竟有愈演愈烈之勢,直鬧得整個西南趨向京城地區動蕩不安,人人慌亂。

起初內閣上了出兵鎮壓的折子,由兵部統一出兵進行管製。到了後來,兵部以王畿之地不能無兵為由,漸漸撤回了原先派出的兵力,拒絕將守衛皇都的精兵良將派遣出去。兵部受製於軍機處,而軍機處原先幾乎都是先太後在時的勢力,在朝中無官職,不受俸祿,隻認兵符行商議之事。因此一時竟無法遣動兵力。

內閣提議出兵,軍機處卻不受命,相互牽製而又打壓,黨派之爭愈演愈烈。直接的惡果便是慶安江南之地,隻因一場天災而便引得民起叛亂,京城不穩。

朝中鬧騰的沸沸揚揚,卻突見皇後一夜間複寵,立即起了諸多揣測。多認為帝後複合,兩黨間衝突也會隨之平歇,慶安郡的災民叛亂也會很快結束。一時間朝中黨政變得微妙起來,原先劍拔弩張的直麵鬥爭也漸漸退到了幕後,朝臣之間難得一見的在朝中相處和洽。

後宮安穩,則前朝安穩。前朝安穩,後宮則安心。太後在時,便能常聽她這樣說道。

燕含薇執了柄繪了江山如畫的團扇,閑閑順廊簷下散步。夏兒感歎道:“陛下賞賜的這些花可真是香,真叫奴婢一時想不出名字。”

“是木丹。”她答道,“從前在廣陵,院子後麵有過好大的一棵。”

夏兒忍不住朝花盆裏瞧去:“是呢,沒想到在宮中見到的竟這樣精致小巧。”

她撚了撚扇柄,凝神看那扇麵上的江山如畫,“饒是再繁盛的枝葉,進了宮,也得給修剪的規規矩矩起來。”

夏兒知道她意有所指,隨在身後不再做聲。

她一路輕緩地漫步走著,廊簷迂回,曲折地像是看不到頭一般。木丹花香四溢,猶如被滿滿地浸在清香裏,她眉眼間攜了一絲慵懶,看著一路經過的各個宮苑。

堯舜殿的宮門大開,一如往日的宏偉壯麗,莊嚴肅穆。原先金碧輝煌的大殿內因為新皇的繼位,而布置的愈加華美絕倫了。連坐中的那個人,都仿佛被籠罩在一片燦爛的金光之中。

她嘴角帶了絲溫軟的笑意,屈身行禮:“臣妾見過皇上!”

她聲音溫軟,整個人像朵春日裏的花朵般立在眼前,亭亭玉立。他的頭自一堆奏折之中抬起來,眉頭上揚,清冷的眼角浮出笑意。“平身。”

他抬一抬朱砂筆,“難得出來散散心,待朕將這些折子批了,陪你去禦花園裏走走。”說罷又複低下頭去繼續批著折子。

“臣妾在這宮裏散心的久了。”她在一旁軟座上坐下,偏頭看他,“左右不過賞花賞月,無趣的很。”

他放下筆看她,頗有趣味地凝視她的眼睛,“薇兒是在宮中待得膩了?”

“皇上宮中久不入新人了,妃嬪也就三四個,現在連個陪臣妾說話的人都沒有。”

他狡黠一笑:“哦?薇兒是嫌後宮裏的女人不夠多——那好,朕這就命禮部安排選秀事項……”說罷一手拿筆,一手去拿下詔的冊子。

她已經將扇子在桌上一丟,探身過來攔住他。“皇上這是想要多些後妃陪自己說話呢!”她佯裝生氣的樣子他久未見著,忍不住她跟前靠了靠,她身上隱約還有木丹花的幽幽香氣,聞來令人心馳蕩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