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舜殿外已經站滿了身著鎧甲的士兵,頭盔頂上是一縷打了如意平安節的紅絲繩,還是她當年親手挑選的樣子。他們現在卻變成闖進深宮威脅著許多人生死的兵力了,她的心一點點沉下去,頷首從麵前一列列的廣陵騎兵眼前走過。
廣陵府的騎兵,竟然成了與永安公主一齊闖宮的兵力,她心底一陣寒意,絲毫不能將這之間聯係起來。
大殿中他端端站立著,依舊是方才尋常的杏黃色長袍,沒有一點淩亂樣子。見了她進來神色一凜,“你來做什麼?出去!”
沒待她開口,一個聲音幽幽地從一邊傳來,緩慢而又輕傲地,“正要皇後娘娘一起來呢,皇上趕她走做什麼?”
她轉臉,見門後的位置上永安公主正緩緩地起身站起來,她已經接近臨產,肚子高高地挺著,整個人也豐腴了不少。一襲寶藍色的宮裝襯得她愈加的雍容華貴。她下意識朝前走了幾步,“長公主?”
“許久不見,娘娘還是老樣子。”永安公主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微微一皺鼻子,“皇後娘娘飲酒了?看來今天的晚宴應該很是開心才是。”
“皇後娘娘喝醉了,送她回宮去!”他突然沉聲命道,邊走到她跟前去。
“本宮看倒是清醒的很。”永安公主也一起上前來,直朝他們走過來,“皇後娘娘今日若不在,可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他伸手在她腰間攬了一攬,擋在永安公主與她之間,麵上鬆快了一些道,“哦?朕倒是頗有興致,什麼樣的事情讓皇長姐不在府中好好養胎待產,而在深夜子時特意趕到宮中來說。若是專為朕的千秋節,那倒真是朕的過錯了。”他麵上帶了笑意道,隱鋒利於無形之中。
永安公主神色有些不悅,“這三更半夜的,本宮專門趕來宮中,看來並不受歡迎。”
他一副謙和地模樣,溫聲道,“哪裏,皇姐勞累了。”手在袖子底下握了握燕含薇的手,抬眼對她道,“快扶長姐坐下。”
她會意上前去攙扶永安公主,快到跟前時,突地打了個酒咯。永安公主嫌惡地將臉側過去,“皇後娘娘今晚真是開心。”她說道,“隻不過待會怕是要不開心了。”沒待她趁機走到一邊,永安公主已經突然自袖子裏掏出一彎小刀來,直對著她的喉頭。他大驚失色,失口叫道:“薇兒!”
永安公主冷笑一聲:“皇上對皇後娘娘可真是情深篤厚,既是如此,還請皇上將手中的虎符交出來!否則你知道本宮會怎樣做!”
她神色平靜,眼睛看著那柄明晃晃的小彎刀,“長姐這樣的深夜闖進宮來,難道是為了要本宮的性命麼?”
“你的性命本宮不在乎,但是相信皇上在乎!”永安公主的笑意攜在臉上,手中的彎刀離的近了近,已經貼在她雪白脖頸上,寒意瞬間從她後背侵襲開。她皺眉,“看來虎符在長姐心中,是最重要的。”
永安公主輕笑,“什麼才重要,你應該清楚。”
“長姐以為隻要想要的,就能得到嗎?”
“那就要看皇上,願不願意了!”永安公主將“皇上”兩個字加重了聲音,斜眼挑釁地看著江玄。
他臉色沉的像是要結出寒冰來。大殿裏安安靜靜,他的聲音沉重而又清晰地,“放開她,朕將虎符給你。”
她突地有些惱怒,“不可以!”轉臉看向永安公主,“長姐不惜以我的性命來做交換,以得大江朝的兵馬之權,接下來一定就是這上麵的位置吧?”她伸手指向殿正中的龍椅。“我不會允許的。”
“那你就得死!”永安公主惱羞成怒,突地露出猙獰的麵色,連說話都懶得再客氣,“燕含薇,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本宮會在乎你這樣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嗎?!”
她有短暫的錯愕,繼而笑了笑,一張蒼白的臉上唯有眼神明亮如水,“那就隨長公主動手吧,燕含薇不怕這樣的脅迫!”
“放開她,朕給你虎符!”他大聲道,臉默然地一時看不出任何表情,“長公主想要什麼,朕知道,朕如你的願便是!放開她,想要怎麼樣,我們可以商量。”
永安公主不屑地一笑,“‘朕’?你既知道本宮要什麼,就不必再在本宮麵前還做出一副皇帝的模樣來!”說著朝後退了幾步,他緊步跟了上來。“我答應你。”
“好一個愛美人不愛江山的帝王。”永安公主眼神中浮現恨意來,“將大江朝的江山交到你這的手中,真是枉費了父皇當年征戰的勞苦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