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過也是這一時期辛棄疾的追隨者,“少有誌節,以功業自許,博學經、史、百氏之書,通知古今治亂之略,至於論兵,尤善陳利害”。力主抗金,曾屢次上書朝廷,均未采納,仕途不暢,懷才不遇,終身布衣,但俠肝義膽的精神十分旺盛。他生性豪爽,被稱為“平生以氣義憾當世”的“天下奇男子”,詞作篇篇皆是歌頌抗金,發泄胸中鬱悶不平之氣。慷慨昂揚,痛快淋漓,不受任何約束,大有一吐為快的情致。他的《賀新郎》《六州歌頭·題嶽鄂王廟》或大談兵事,或對抗金英雄的歌頌,他的《唐多令》先寫景,後抒情,抒發了壯誌未酬的感慨,情景交融,耐人尋味,據傳此詞一出,“楚中歌者竟唱之”。劉辰翁一連和了七首,周密則因詞中有“重過南樓”之語而易詞調名為《南樓令》,可見此詞在當時影響之大,流傳之廣。
從風格上更接近辛棄疾,比陳亮有過之,他的《沁園春》:“鬥酒彘肩,風雨渡江,豈不快哉!被香山居士,約林和靖,與東坡老,駕勒吾回。坡謂:‘西湖,正如西子,濃抹淡妝臨鏡台。’二公者,皆掉頭不顧,隻管銜杯。白雲‘天竺飛來,圖畫裏崢嶸樓觀開。愛東西雙澗,縱橫水繞;兩峰南北,高下雲堆。’逋曰:‘不然,暗香浮動,爭似孤山先探梅?須晴去,訪稼軒來晚,且此徘徊。’”這首詞寫來十分新穎,構思奇巧無與倫比,他把白居易、林逋、東坡三大詩人各具特征的相聚一處,在談詩,在交會,並把自己與辛棄疾也穿插其中,與三位古人相會,有點狂放傲視,讓人驚愕,但他做到恰到分寸,令人無法攻評,可謂大手筆也。他學辛棄疾的創新,不步別人之後,散文化,引用故事、詼諧風趣的詞風確實與辛棄疾不分伯仲,據說,當辛棄疾看到這首詞後十分欣賞,“致饋數百千,竟邀之去”(《桯史》)。這種形式靈活,自如推移安排,幽默情趣著實讓後人喜愛。把自己穿插古人中,又把辛棄疾也貫穿其中,二人與三古人形成了前所未有的聚合,這是一個別具一格的會晤,也是二人在古人中尋求知音同調的相會。這種寫法隻有劉過一人,他人是不可複製或模仿的。辛棄疾就是一個善於創新,走出新路的人,而劉過在創新上又超過了辛棄疾,說明了古人的創新意識之強,追求藝術形式美的無止境,正是這種精神才使我國藝術寶庫不斷豐富和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