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淩亂的發絲垂落,遮住了濃妝豔抹之下原本素淨的半張臉,路燈橘黃色的燈光照下來投出大片的陰翳,讓她小家碧玉的麵龐在這雨絲紛揚灑落的夜色裏更加朦朧不清。
她蹲在馬路邊十分難受地吐了一會兒,那樣子像是要把膽汁都給吐出來,細弱的手臂這才扶住一旁的路燈,顫巍巍地站起身。
動作緩慢地從包裏抽出了一張紙巾,抬手擦了擦不幹淨的嘴角。
從下車的那一刻起,安暖的目光就自始至終地停留在她身上,從不曾移開半分。
女人一手拎著包包,一手仍舊痛苦地捂著肚子想要穿過馬路的時候,抬頭,一下子就看見了馬路對麵那道清瘦的身影。
雨霧中,安暖撐著一把傘站在醫院門外,沾了潮濕的冷風夾雜著雨水襲來,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安暖下意識地裹了裹身上的外套。
握著傘柄的手不自覺收緊,目光平靜如水地眺望著馬路對麵的人。
女人因為喝了太多的酒,所以導致胃部疼痛而微微佝僂的瘦小身軀在看到安暖時僵硬到極點。
她潔白飽滿的額頭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汗珠,伴隨著打落在身上的冰涼雨水一起往下滴落著。
穿在身上的那件火辣性感緊身裙也被雨水淋透,毫無縫隙地緊緊貼合在她潔白的胴體上,女人玲瓏有致的身軀一覽無餘。
對視上安暖那雙一如既往無波瀾的眸子,一股難堪劇烈地在心中發酵,膨脹到她整個大腦都要炸裂。
那是一種下意識的逃避。
因為她知道自己此刻有多麼的不堪,眼前的場景,無異於一絲不掛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就算她曾無數次地設想過今天這樣的局麵……
可當真發生在眼前……她無地自容,難以接受。
“宋千姿——”
霓虹閃爍,車流不息下,那道極具穿透力的聲音一下子讓落荒而逃的女人停下了腳步。
紅燈亮起,安暖用最快的速度橫穿到馬路對麵,一陣冷風夾雜著濃烈的酒味兒朝她侵蝕,安暖不由得蹙眉。
這女人,到底是喝了多少的酒?
安暖來到宋千姿的近前,將傘舉過她的頭頂,遮住打在她身上讓她忍不住顫抖的冰涼液體,“你……怎麼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宋千姿嘴角掛著一絲頹然的笑,雨水衝刷掉她臉上那層厚厚的脂粉,這笑容與她露出的白淨麵龐格格不入,“怎麼,感到很意外嗎?”
安暖的呼吸在一瞬間停滯。
感到很意外嗎?
確實,在撞見她的那一刻起,她被震驚到了。
宋千姿的身體不停地抽搐著,心中秉承醫生的操守,安暖無暇顧及其他的東西,“我先送你去醫院。”
“不必了。”
宋千姿冷笑了一聲,向後踉蹌幾步退到傘外,她整個身子置於瓢潑大雨中,“時安暖,我承認我人格上是存在著一些缺陷,甚至是……那個汙點我這輩子都抹不掉了……”
“但是,我跟你之間永遠不會有任何交集。”
安暖沉靜地看著滂沱大雨中比自己還要嬌柔百倍的女人,沉默了良久,她才平靜開口,“說起來,你還是在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