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酒這事過去後, 嫣莞覺得自己對屬思有所虧欠, 很想將他抱過來看一看, 還想親自道個歉。

因此有一日, 隆緒在一旁批閱奏章的時候, 嫣莞就直接道:“我想抱一抱屬思, 你看好不好?”

隆緒呆愣了一下, 緩緩放下手中的奏章,盯著她看了幾眼,隨即, 他又輕歎了口氣,命小太監去傳令。

小太監下去後,沒一會兒就有幾個年老的宮女將屬思抱了過來。

隆緒上前去接過來, 看了看尚在繈褓之中的屬思, 屬思正醒著,瞪著雙灰溜溜的大眼睛看著他。他輕笑了片刻, 然後又屏退了所有的婢女和太監, 走至嫣莞身邊, 將屬思遞了過去。嫣莞匆忙接了過來, 抱在懷中細看, 懷中的屬思瞅著她, 忽而咯咯而笑。

一瞬間,她呆住了,她詛咒過這孩子, 這孩子竟然還對著她笑?

這麼一個純真無邪的孩子, 她是怎麼狠下心去詛咒他的?想著想著,淚水自她的眼底泛起,滑落眼眶。此刻她真的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隻能在心裏默默跟這個孩子道歉。

隆緒見狀,也不說什麼,坐到一旁繼續沉默,又隨手翻閱起奏章。而屬思被嫣莞抱著,一直咯咯笑個不停,也不知究竟在笑什麼,後來餓了,嫣莞便將他交給了奶娘,命奶娘將屬思送回去。

屬思被送走以後,嫣莞覺得心裏頭沉甸甸的,隆緒也不與她言語,依舊這麼靜靜地批閱奏章。他不想打擾她,讓她靜一靜是好的。

這些事過去沒多久,屬思竟然生病了。小孩子生病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屬思這一病,好幾天都沒有好轉的跡象。太醫們圍著孩子團團轉,最後是束手無策。

蕭菩薩哥焦急無措之下,找來了一個薩滿教的巫師。契丹人信奉薩滿教,故而對薩滿教的巫術也很推崇。

隆緒對屬思的病情十分擔憂,所以趕過來看看這巫師占卦。嫣莞感到好奇,抱著看熱鬧的心態也過去了,一塊兒來的還有幾個妃子。

這巫師戴著鹿角神帽,穿著紅色長袍,長袍上印著各種爬蟲,腰間係著一腰帶,腰帶上掛著腰鈴,看起來好像是那麼一回事。

待他占過卦以後,神情嚴肅道:“屬思皇子此病,唯有吃一人之心方能治愈。”

隆緒聽了後,自然是不信的,“吃人心能治病?哪有這個道理?”

蕭菩薩哥則匆忙問道:“吃什麼心?誰的心?”

神鼓與腰鈴響了起來,聲音清脆而莊重,宛若是遠古的呼喚,宛若來自亙古的遠方。而嫣莞聽著聽著,心裏頭突然浮起一絲莫名的不安,這不安來自哪裏呢?

緊接著就見這巫師用鼓槌指著她,道:“她的心。”

嫣莞嚇得瞬間臉色慘白。

隆緒看了看嫣莞,又看向這巫師,怒道:“簡直胡言亂語!”

這巫師道:“不敢。凡事皆有因果。”

蕭菩薩哥對此深信不疑,來到隆緒麵前跪下,道:“聖上,他說得對,凡事皆有因果,誰詛咒了屬思,誰就可能化解這一段孽。屬思病了這麼久,還沒有好轉的跡象,他不能有事的,不管用什麼辦法,我們都要試一試,好不好?”

說著說著,她淚流不止,又斜睨了嫣莞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