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道理。”雲燕點頭讚同,又道,“你判斷死者可能是木匠,因為你從他的腳趾間發現了少量鋸木麵。你推斷凶手不懂屠宰知識,不是屠夫之類的人,我也讚同。因為我觀察過屍體斷端,肢解屍體的部位不是從關節等處縫隙進行切割。而是用強力直接砍斷骨頭。——但是,你是如何推出凶手也可能是木匠或者經常使用斧頭的樵夫之類的人呢?
卓然問:“你知道如何區分菜刀和斧頭形成的創口嗎?”
雲燕有些不好意思地搖搖頭:“兩個都是利刃形成,真不好區分。”
“菜刀的刀麵長而銳利,非常適合切割和適當的砍劈。菜刀切肉時,落刀和起刀之間形成的皮瓣相距比較長,而且方向一致。菜刀砍在骨頭上,會有多道條狀溝痕,斷麵不整齊。這主要是因為菜刀比較輕,往往需要很多刀才能砍斷骨頭。而斧頭不一樣,斧頭切肉,因為刃口比較短,創緣會形成多道短小的皮瓣,這跟刀刃寬闊的菜刀有明顯區別。同時,斧子內側平直,外側呈斜邊狀,用斧頭砍骨骼,形成的砍痕比菜刀深得多,形成的創麵一側是平直光滑的,而另外一側有明顯的擠壓斜坡特征。”
卓然拿起那條單獨的斷腿,說:“從這條腿的斷麵情況看,符合斧頭形成的特點,而且骨頭上砍痕較少,沒用幾下就把腿骨直接砍斷了,說明分屍的人慣常使用斧頭,家用也備有斧頭。故此推斷可能是木匠或者樵夫之類的。”
雲燕搖頭道:“這個結論我覺得依據不足。不能因為有斧頭就推斷是木匠或者樵夫吧?”
卓然道:“沒錯,有斧頭的人未必就是木匠和樵夫,但木匠和樵夫家是應該都有斧頭。另外,從發案情況統計可知,大多數凶殺案是發生在家人、朋友或者同行之間。死者是木匠,而分屍的工具是斧頭,除了木匠、樵夫之類的人家會有這種刀具之外,其他人家因為生活中不常用,一般不會有。從可能性更大的角度分析,才得出這個結論的。——破案當然選擇最大的可能性入手。”
雲燕愣了一下,點點頭:“好吧,算你說的都有理。——咱們是先繼續勘驗屍體還是先按照你說的進行查訪?”
“先查訪。”卓然根據記憶形成判斷,後麵的屍體跟這一具似乎有很多的不同,有可能是偶合,所以決定先單獨查辦這個案子。
卓然轉身對一臉崇拜望著他的捕頭南宮鼎道:“兵分兩路,一路去查屍源,重點調查木匠作坊等地的失蹤人;另一路人查訪凶犯,圍繞發現斷腿的那座小橋附近人家進行查訪,特別是單家獨戶或者家中人經常不在家的。將神情慌張形跡可疑的人帶回衙門詳細盤問。”
南宮鼎欣喜地連連點頭。他一身鐵布衫功夫在江湖小有名氣,不過破案卻不擅長,為了這碎屍案已經挨了好幾頓板子了,盡管一身橫練功夫並不怕皮肉之苦,但麵子上很難看,所以非常沮喪,剛才聽卓然的分析都非常有道理,眼看抓捕凶犯有希望,立即精神為之一振,抱拳拱手說道:“小人馬上帶人去查訪,一定查個水落石出。”
說罷,南宮鼎大踏步出殮房去了。
雲燕道:“那咱們接著勘驗屍體吧。”
卓然接著介紹第一口棺材裏那具缺了一條腿的女性軀幹,這是在小橋附近搜尋先前那條腿的其他屍塊時發現的。跟先前的小腿扔在橋下草叢中不一樣的是,這些屍塊並沒有可以扔在隱蔽場所,而是四處亂扔,所以部分被野狗、野獸啃食,但大致能拚出一具較完整的年輕女性屍體。
死者大概二十歲,穩婆檢查確認生養過孩子。致命傷是顱腦頂部三角形創口,深度有半支筷子那麼深。從屍體肢解斷口跡象等線索可以推斷,是死後一個時辰左右進行的分屍。分屍的工具可能是菜刀。
所有屍塊被凶犯用沸水長時間煮過,頭部更是用油炸過,麵目全非,很是嚇人。也正是因為相貌被毀,難以確定屍源。
卓然根據腦海中小縣尉關於這具屍體發現時屍體現象的記憶,結合當時的氣溫,發現屍體周圍環境情況等,確定死者是在發現碎屍塊之前兩天。當然由於屍塊被破壞很嚴重,影響了死亡時間的推算。
雲燕道:“凶器刺入顱腦這麼深,肯定是致命傷。不過死者脖子被人砍斷也會死。你怎麼判斷這婦人是被人用凶器戳進大腦而死,而不是被人砍斷脖頸而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