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聞人恒離開客棧後, 撐著傘到了同一條街的另一家客棧。

與其他幾家相比, 這家客棧外的燈籠沒有點燃, 二樓也是一片漆黑, 除去大堂閃著一縷可憐的燭光, 其餘皆被黑夜吞噬, 靜默地矗立在雨中, 透出幾分孤寂的痛苦來。

他打量一眼,進去了。

他的手下都在等他,此刻便迎了出來。帶頭的男人約莫三十, 五官很普通,原本屬於扔進人堆裏就會被立刻遺忘的類型,奈何左臉有道一寸的傷, 舔了幾分猙獰之色, 倒容易被記住了。

刀疤男到了聞人恒身邊,低聲道:“門主, 著火的那間客房早已動工修葺, 我們去上麵看過, 什麼都沒留下。”

聞人恒並不意外, 暗道即便當時有線索, 怕是也被燒沒了。

他收了傘, 看向大堂中央的人。

他這次出門隻帶了五名手下,其中兩個留在了師弟那裏,剩餘的三人則被派到了這裏。雖然人少, 但畢竟是江湖人, 一身的煞氣,掌櫃一眼看見,還是嚇破了膽。

掌櫃是被人從睡夢中叫醒的,隻草草穿了件中衣,如今臉色煞白,腿肚子直抖,坐在長凳上驚恐地向外望,結果見進來的竟是一位溫文爾雅的公子,頓時一呆,片刻後才叫道:“大俠饒命,小人真不知是誰放的火啊!”

“掌櫃莫怕,我隻是有幾句話想問,問完便走,”聞人恒道,“本應白天來的,但實在有事脫不開身,隻能晚上叨擾了。”

他待人向來不錯,又這般彬彬有禮,掌櫃高懸的一顆心漸漸放下,聊的多了起來。聞人恒便細細詢問了那天的事,結果很令人失望,掌櫃當時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人或事。

掌櫃見他沉默,恨不得指天發誓:“真的,房間突然就著起來了,除了那位受傷的公子,裏麵就沒別人出來過,再說我的客棧燒成這樣都沒辦法開張了,我要是知道是誰放的火,哪能放他走啊!”

聞人恒點點頭,在客棧轉了一圈,覺得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便放了點銀子,帶著人離開了。

小雨連日來纏纏綿綿,石板路早已有了積水,在細雨中泛著輕淺的水花。已是深夜,整條街除去他們外空無一人,聞人恒聽著雨水打在傘上的“簌簌”聲,問道:“這一天,後麵沒人跟著?”

刀疤男道:“沒有,隻有咱們的人。”

“沒人跟……”聞人恒沉吟。

刀疤男道:“要不屬下明天去問問附近的百姓,看他們有沒有人記得那天的事?”

聞人恒道:“不用了,我隻是有點奇怪。”

奇怪誰能傷了他家師弟,又為何傷完人,不確定一下死活就直接放火,還有之後他師弟被人救出來,對方為何竟就這樣不管不問了?

他皺了皺眉。

“這幾天多留意一下身後的動靜,看看會不會有人跟蹤,另外派人打聽紀神醫的行蹤,我……”聞人恒說著見前方奔來一個熟悉的身影,目光一凝,上前問,“他怎麼了?”

“屬下無能。”趕來的黑衣人單膝跪地,不敢耽擱,迅速將事情說了一遍。

門主走後,他們便奉命守著那位公子,當時他去了一趟茅廁,加在一起連半盞茶的工夫都沒有,可等他回來卻見房門大開,那公子和同僚都消失了。他已經四處找了找,但半個人影都沒見著,更沒看見同僚留下的信號。

聞人恒早已讓他起身,一行人邊走邊說,很快回到了落腳的客棧。他看著沒有絲毫打鬥痕跡的客房,表情雖然沒變,眸色卻有些發沉。

他留下的兩個人的身手都不錯,那麼短的時間能將他師弟擄走,要麼來人武功太高,一兩招就能輕鬆製住他的手下,要麼便是留下的那名手下在這一天之內的某個時候被掉了包,新換的人耗到現在終於找到機會,便將人帶走了。

若是第一種,他的手下實力再不濟,也應該會努力留下點東西,這麼看,第二種顯然更有可能。

能瞞過他的眼睛,看來已將易容術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有如此實力又這般膽大,怕是不會著急出城,而他師弟被點了睡穴,毫無還手的能力,對方既然帶走活的,短時間內不會傷其性命。

聞人恒瞬息之間就做了判斷,說道:“帶著人去附近仔細找一遍,看看有沒有信號,沒有就立刻回來。”

刀疤男道聲“是”,領命而去。

聞人恒在房間轉了轉,發現他那把匕首也不見了,想到師弟就在人家手裏,臉色一沉。

不過多時,刀疤男便帶人回來了,告訴他沒有發現。聞人恒於是招來一名手下,在他耳邊低語幾句,待他走後,便示意他們去外麵守著,身邊隻剩下了刀疤男。

刀疤男的腦瓜不笨,回過味來:“小甲被掉包了?”

聞人恒道:“可能,一會兒沿來時的路回去找找。”

刀疤男神色一暗,心想找到的多半是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