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1 / 3)

魏莊主雖已離開, 但“蒼穹”還在水寨。

他們得知魏莊主的事之後全都不可置信, 茫然地站著, 感覺同伴被殺的痛、混著猝不及防的背叛和前途未知的渺茫一起侵襲了過來。

在江湖上, “蒼穹”和“月影”的地位是相當的。

豐賢莊、靈劍閣, 兩大勢力相互製衡的這二三十年裏幾乎把白道分割成了兩半, 不少俠客都習慣性地站個隊, 偶爾討論兩句也會有傾向地分一個親疏遠近,以盟主為首中立勢力則最弱,直到近幾年才漸漸好轉。

作為兩大勢力裏精銳之中的精銳, “蒼穹”和“月影”自成立起便備受矚目,其隊長的地位在外麵和一些中流的幫主都差不多,因此不少俠客甚至是一些世家子弟都想削尖了腦袋往裏鑽。

除去能得到別人的豔羨外, 更多的是因為隻要發生江湖大事, “蒼穹”和“月影”永遠是頂在最前方的,如戰神般維護著江湖的和平。

懲惡揚善, 匡扶正義, 名利雙收, 有一群生死與共的兄弟, 興許還能結識幾個紅顏知己, 俠客們一生所求也莫過如此。

所以久而久之, 這也就成了一種信仰。

可如今“蒼穹”的信仰將要成為笑話。

他們睜著發紅的眼,怎麼都不願意相信是真的,一少部分人甚至想掉頭離開, 但這時隊長開了口:“自入‘蒼穹’的那天起, 我這一生便都是豐賢莊的人。”

隊員看向他:“隊長……”

“哪怕莊主真有問題,豐賢莊還在,‘蒼穹’也還在,”隊長沉聲道,“何況不到最後一刻,不能妄加評判,是非曲折總要查清楚,‘蒼穹’的人什麼時候連這點魄力都沒有了?”

隊員精神大振,齊聲喝道:“是!”

一句話,他們便留了下來。

這些年豐賢莊和靈劍閣不對付,他們看丁閣主很不順眼,而聞人恒和曉公子與他們莊主之間的關係太微妙,也不成,於是隊長最後找上了慈元方丈和玄陽掌門,對這二人說要繼續跟著大家,雖說莊主不在,但豐賢莊還在。

——豐賢莊還在。

依豐賢莊的實力,確實有底氣說這樣一句話。

慈元方丈和玄陽掌門明白他是想查清這事,即便擔心裏麵興許有內應,他們也沒什麼理由轟人家,便同意了。

“蒼穹”的人於是跟著他們到達停放馬車的地方,如往常那般跟上隊伍,整齊而肅穆。

葉右上車前看了一眼,語氣裏混著一點點讚賞和少許意義不明的味道:“到底是這麼多年的大幫派,果然不一樣。”

聞人恒道:“嗯,若魏江越以後能撐起來,魏家應該倒不了。”

葉右應了聲,語氣很平淡。

聞人恒看著他:“等事情結束後,你還有什麼想法?”

葉右道:“師兄覺得我會如何?”

聞人恒深深地看他一眼:“我還是那句話,你想幹什麼我都陪著你,隻要你覺得開心就行。”

葉右沉默一會兒,輕聲道:“剛回來的那兩年我是真的恨,我的族人被他們屠殺殆盡,很多連全屍都沒能保住,但他們一家人卻和樂融融的,你說憑什麼呢?那時候我真想設點套,把他們全家一個個地都宰幹淨。”

聞人恒無言把人抱進懷裏,揉了揉他的頭。葉右閉眼靠著他,下意識想再說點什麼,這時隻聽腳步聲響起,便掙開他的懷抱坐好。

下一刻,謝均明挑開車簾,帶著百裏長老大咧咧地邁了上來。

聞人恒頗為溫和地望向手下,想問他為何不快點駕車走人,偏要讓這貨找到機會進來。

“……”刀疤男坐在車外,萬分無辜地和門主對視。

謝宮主是什麼人啊?他鐵了心想上來,自己就是把馬車架得飛起來也不管用。

聞人恒便收回目光,不太爽地看著某人。

葉右也看著謝均明,笑著挑眉:“怎麼不陪你弟了?”

謝均明打量他,隱約覺得這人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但葉右這些年已經習慣將痛苦掩蓋,對控製情緒也練得如火純青,半點破綻都沒露。謝均明隻能收起打量,說道:“他總是泫然欲泣地看著我,好像我拋棄過他似的,我這不是怕寶貝吃味麼?”

他說罷瞅著百裏長老:“寶貝,你吃味麼?”

百裏長老想也不想道:“吃。”

謝均明對葉右攤手:“你看吧。”

葉右掃一眼手下。

百裏長老沉痛地別過頭不與教主對視。

他也不想的,但寨主鎮不住謝均明這禍害,隻能教主來,他這不是想圖個清淨麼?

聞人恒不想搭理他們,對手下道:“走吧,到下一個小縣把他們放下。”

謝均明敏銳地聽出問題:“你們又要去哪兒?”

葉右道:“有點事要辦。”

謝均明道:“哦,不能跟?”

葉右含笑望著他。

謝均明便聳聳肩,放棄了。

一行人走走停停,下午便到了距離晚萍堰不遠的小縣裏。

聞人恒找到幾位前輩,告訴他們師弟的身子太虛弱,自從上次受傷就一直沒養好,後來在晚萍堰又落了一次水,實在不宜趕路,所以他打算休息兩天再走,前輩們就先走吧。

葛幫主道:“那不如我們也休整兩天吧,咱們一起走也好有個照應。”

聞人恒道:“不了,我們還有些別的事,過兩天會去五蘊城找你們。”

幾位前輩立刻知道這才是重點,丁閣主問:“是和白子有關?”

聞人恒道:“沒關,是私事。”

他這樣一說,幾位前輩倒也不好再追問,隻反複確認了一遍這二人不是要去見白子,這才鬆口,轉天一早便帶著人繼續往五蘊城趕,將聞人恒和曉公子扔在了小縣裏。

丁喜來原本也想留下,但聽說是處理私事,隻能識趣地走人。

他先是在馬車裏睡了一覺,然後吃了些東西,接著跑出去方便了一下,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一件事,問道:“少天,衛大哥呢?”

任少天道:“不知道,早晨就沒看見他。”

丁喜來道:“他被我爹派出去了?”

任少天道:“很可能。”

丁喜來不解:“這種時候會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