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後麵是一片黃桃林。因為已經過了收桃的季節,所以要做的事也就是清除一下樹下的雜草,再鬆下土澆下水,然後修剪一下枯枝,把那些沒來得及收的爛果子收拾收拾。都是些動手的體力活,沒什麼技術含量。於是,沒幹多久,葉長生就開始覺得無聊了,但當他扭過頭去,向跟在另一邊打理著桃樹的戒嗔搭個訕,聊下天時,卻發現自己張不開口。
此時的戒嗔正在為一棵桃樹清理枯枝和腐果,神情十分的專注,每一個步驟,每一個動作都不緊不慢,有條不紊,仿佛就好像是透過這一棵棵的桃樹與自然在交談,渾身都散發著靜謐的氣息。在桃樹下的地麵上,那些被剪下來的枯枝腐果,以及那些被拔出來的雜草都整整齊齊地分開、碼好。在葉長生看來,戒嗔與其說是在修剪桃樹,還不如說是在參禪,讓人不忍心去打擾。因此,也讓葉長生就算有想跟戒嗔聊天的念頭,也沒能張開口。
悶著頭,再次開始清理桃樹底下的雜草。又幹了了好一會兒,對於沒有幹過農活的葉長生來說,這些除草、澆水、修剪枯枝的工作實在是枯燥,於是,葉長生就還是忍不住,開始試著跟戒嗔聊天。
“嗯,那個,戒嗔小師傅……那條黃狗,你們養了很久了吧?”要開始聊天,小動物似乎是一個不錯的話題。
“哦,你說的是‘旺財’吧?”戒嗔也不認生,一邊繼續做著手裏的活,一邊開始隨意地跟葉長生聊了起來,“它是三年前,我師傅撿回來的。剛把它帶回廟裏的時候,髒兮兮的、瘦的皮包骨頭,身上沒一塊好的地方,都是傷,可還是凶得很,我師傅把它抱回廟裏的時候還給它咬了一口。”
“啊?旺財還會咬你師傅?我看它那個賤萌賤萌的樣子,覺得它最多也就是跑到山下的村裏,追一下花姑娘,蹭一下人家的大腿什麼的。”
“真的,那時候的旺財可凶了,渾身沒一塊好地方,瘦的都快站不穩了,可還是一見到人就兩眼放光,呲起牙來就要咬。我師傅給他擦藥,喂他吃東西的時候都讓它咬了好幾回了。”戒嗔說著還停下了手裏的活,用手拍了拍自己兩邊的前臂,“我師傅的手臂上好像還有那時候留下的疤痕呢。”
“哦哦,那後來呢,旺財是怎麼變成現在這個賤萌賤萌的樣子的?”葉長生顯然是聽出興趣來了。
“後來,可能是被我師傅感動了吧。”戒嗔又拿起了修剪的工具,繼續修剪樹枝的活,“我師傅天天幫它擦藥,給它喂食,慢慢地,旺財的脾氣也沒那麼暴了,然後……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山下村裏的村民還都說是廟裏的菩薩感化了旺財呢。”
“是這樣啊……”說著,葉長生又想到了一個新的話題,“對了,說起來,你們這座廟叫什麼名字啊?”
“我們這裏叫‘地藏廟’啊,門上不是有塊匾嗎?”
“你那塊匾掛在前門,我跟鍾清他們昨晚不是打廟的後門進來的嘛。誒,那,你們這座廟有沒有什麼故事傳說之類的?”
“當然有啊。”說著說著,似乎戒嗔也來了興致,“不過……這一說起來,話可就長了。”
“話長沒關係啊,慢慢說唄。”葉長生拿起了一瓶昨晚帶上山來的瓶裝果汁,擰開了,遞給戒嗔,“來,小師傅,喝口水,歇一會兒,順便也給我講講你們廟的故事唄。”
戒嗔跟葉長生聊熟了,也就不跟他客氣了,接過那瓶果汁喝了一口,在桃樹底下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跟葉長生講起了他們廟裏的故事。
原來,這座廟本來並不是建在現在這座山上的,而是位於山下那條村子的村頭,具體是在那朝那代建成的,已經無從考究了。
山下那條村子叫“地旺村”,據說那些村民的祖先,是在唐末戰亂時,為了躲避戰亂而來到這個地方的。據村誌上的記載,當時那些村民的祖先逃難到這裏的時候,就已經有這座廟了,而且當時這座廟也還不叫“地藏廟”,可到底叫什麼,村誌上麵沒有記載,現在更是無從考究了。但,可以確定的是,當時這座廟的規模和僧侶的人數,都遠遠超過了它今天的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