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又不是妓館哪兒來這些東西。”婁琛下一刻便有些未慍道, “高鬱, 你若有話便直說何必拐彎抹角, 你我相識多年, 我婁琛是怎樣的人, 你豈會不知?”
婁琛確然有些生氣了, 他從不拿軍營將士開玩笑, 也最痛恨不守軍紀之人,高鬱這話中帶著幾分嘲意,雖是無心但的確觸及了他的底線。說出的話不由的帶了幾分氣, 婁琛不知高鬱到底怎麼了,前日離開的時候還有說有笑,怎過了幾日就完全變了個人似得。
掰過高鬱的身子, 借著月光婁琛認真而仔細的看著高鬱, 神色帶了幾分凝重:“高鬱,我最後再問你一次, 到底出了什麼事?你若再不說往後你的事我便再也不會過問。”
高鬱聞言帶俏的桃花眼垂了下來, 一雙清澈透明的眼眸中帶著三分自嘲, 三分笑意:“說的好聽, 你又何時問過我的意見, 在乎過我的感受。”
“高鬱!”
“難道不是嗎?”高鬱冷笑一聲, 隨手拿起一卷畫軸往婁琛麵前一甩,“若是你真的在乎我的感受,那這些又算什麼?”
婁琛眼皮一跳, 這才注意到桌麵上堆了好些畫卷, 有些散開了,有些卻早已被撕成了碎屑散落在房間的角落裏。
原來竟是為了這事。
他先前聽說這事便知道高鬱若是知曉了定會火冒三丈,還想著先瞞著此事日後再說,卻不想天不遂他願。
婁琛霎時有些頭疼,若是旁人口中得知的他或許還能解釋,如今畫軸就擺在兩人麵前,他便是跳進嘉陵江也洗不清了。
思索了片刻,婁琛試探著道:“這隻是母親的一片好意。”
“伯母一片好意你便受著了?”高鬱嘴角動了動,強勢與質詢被失望掩蓋,連笑都勉強:“阿琛,我以為你明白的……”
“我……”婁琛有口難言,他怎會不懂高鬱意思。
兩年前高鬱為了他放棄皇位,放棄榮華富貴與滔天權勢來到成都的時候,他就已經明白自己躲不掉了。
這一世,這一輩子,兩人早已經注定糾纏不清,再也分不開。
可即便早已明白了這些,臨到頭了,他卻有些猶豫。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猶豫什麼,踟躕什麼,總覺得心裏恍恍惚惚不能安定。
朝前一步可能是無間地獄,但也可能是極樂桃源。畏縮不前不是武者軍士習性,婁家也從沒有上得戰場還要當逃兵的子孫,但情場卻不如戰場那般。
婁琛承認,於感情這一事上,他的確怯懦了。
可不然又能如何?
以那人的身份,而今即使不在其位了,兩人也不可能同尋常夫妻一般白首偕老。
他是走下來了,可兩人的距離,卻依舊那麼遙遠。
他從未承諾過什麼,也不欠那人什麼,隻是情之一字又豈是三言兩語一句欠不欠說的清的。
所謂的祖訓隻是借口,兩人真正阻礙遠比那死板的律條更難以跨越。
高鬱見婁琛麵色一沉,便又知道陷入死結。
他的阿琛啊,明明其他事情上那麼勇猛果敢,為何就這事上那麼猶豫不定呢?
他們明明靠的那麼近,那麼親密,卻終究隻差一步。
百裏的距離,他都走到跟前了,為什麼阿琛就不肯踏出最後一步呢?
“算了,我說笑的。”高鬱扯著嘴角笑了笑,推開婁琛的手道,“今日是出了些事,惹的我心煩意亂,心情不好便將火氣撒到了阿琛你身上,抱歉。”
婁琛眼皮一跳,總覺得有些怪怪的,但看到高鬱微微顫抖的身體,還是將心中疑惑收了起來,有些擔心的問道:“真是京城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