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已經解決好了，隻是有點煩心而已。”高鬱微微一笑，朝後退了一步，“今日叨擾了，阿琛抱歉。”
說完便轉身離去。
他的腳步很緩，身上仿似負著千斤重擔一樣，一步步走的極為艱難。
婁琛看著高鬱落寞的背影，恍惚間仿佛見到了上一世那個孤坐高位的帝王，滿身榮華，權勢在手，但卻仍舊是這是上最孤獨的人。
他的背脊依舊挺直，卻背負半生累贅。
眼前有一瞬的模糊，在高鬱的手指即將觸碰到門扉之前，婁琛忽然不受控製般喊了一聲：“高鬱！”
高鬱轉過頭，麵露疑惑：“阿琛可還有事？”
“沒什麼。”婁琛欲言又止，剛要出口的話卻在高鬱轉身後卻又被吞了回去，“路上小心，早些休息。”
“路上小心，早些休息……”高鬱輕笑一聲，站在門口定定的望著婁琛，半響，像是破釜沉舟一般，終於收起了虛偽的笑容，一步步靠近婁琛道：“阿琛，你到底在害怕什麼，你在畏懼什麼？”
婁琛本可有千萬種回答方式，可不知為何他卻下意識的反駁：“沒有！”
高鬱聞言麵露微笑：“如果不害怕，那你為什麼一直在逃避？過去逃避是因為那都是我的錯，我認了。可如今我們明明都已逃離了身份的束縛，你為什麼還要是這般若即若離？阿琛，告訴我，你要怎麼才肯敞開心扉，怎麼才能接受我、原諒我？”
“高鬱你想太多了。”婁琛別過頭，後退半步錯開高鬱的視線，“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而今我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那你為什麼不肯看著我回答？阿琛，如果真的已經過去了，如果你真的已經原諒我了，那你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高鬱欺身上前，桃花眼中水波盈盈，含情帶意，“阿琛，你真的原諒我了嗎？”
“高鬱。”婁琛微微低垂了眼睫，深吸一口氣，將波濤洶湧的情緒強製壓下，“你何必這麼執著於過去，原不原諒又有什麼區別？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
“執著於過去不能釋懷的是你！”高鬱提高了聲，抬起婁琛的頭，不依不饒，“不過一句簡單的是或者不是而已，有那麼難麼？”
“高鬱！”
“別用這種語氣叫我！”壓抑的情緒就快要爆發，高鬱深深的望向婁琛，眼中滿是痛苦與酸楚，“阿琛，你回答我啊，你真的原諒我了嗎？阿琛為什麼不肯看著我，為什麼不肯回答我。阿琛……”
“夠了！”避無可避，步步緊逼下，婁琛終於完全卸下偽裝，他推開高鬱的手，大吼道，“你真的想要答案嗎？好，那我告訴，我無法接受你是因為過去那個為你而生為你而死的婁琛早就已經死了！”
他冷哼一聲，慘然笑道：“是，我在畏懼，我在害怕，我止步不前，可是高鬱你又可曾想過，我到底在害怕什麼？”
“阿琛……”高鬱愣住，輕喚出口的聲音竟帶了幾分顫抖。
可婁琛卻不理會他，隻定定的望著高鬱的雙眸，一句一頓道：“高鬱，你從來不知道我心中有多麼的恐懼，多害怕。我怕這一切都是假的，鏡花水月不過是我臨死前的一場夢，夢醒之後等待我的隻剩下地獄與黑暗。”
言之最後，婁琛忽然有些恍神，他雙目放空朝著高鬱所在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淒涼的笑。
他聲音很輕，很輕，仿佛最後的訣別：“高鬱，我為什麼會在這裏，我已經死了，不是嗎？”
已經死了……
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