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1 / 3)

這裏是一片陌生的世界,沒有風,絕大部分地方都是幽深漆黑,隻有一小部分有著淡淡的光明存在,但卻找不到這微弱光明的源頭所在,仔細聽去,會聽到淡淡的水流之聲,不知流向何處,上方罡風猛烈,這裏卻宛如隔世,不見生靈。

也不知過了多久,在微弱的光亮之中,顧流風緩緩醒來,眼睛還未睜開,便隻覺得全身劇痛,如散了架一般,不過有了疼痛,看來還有命在,心頭倒也不全是難過。

他睜開眼睛,入眼處,卻不禁呆了一下。

此刻,他處於一個封閉而潮濕的地方,看這樣子多半是個石洞,洞頂極高,兩側卻隻有幾丈寬,洞邊都是冰冷堅硬的石頭,流水擊打在石頭上,然後流向不知名的深處。

顧流風仔細打量了一下這洞裏情況,覺得這似乎是在一條過道之上,一頭是一堆亂石,將道路堵得嚴嚴實實,另一頭向裏延伸,但在不遠處便拐了個彎,看不清楚裏麵的情況。

他在地上怔了一下,便欲起身,不料身子才動,左手在地下支撐了一下,陡然間全身劇痛,失聲叫了出來。

“你醒了啊?”一聲關切,忽然從這洞裏深處傳了過來,顧流風轉頭看去,卻隻見在那拐角處快速走過來一個女子,清麗美貌,正是蘇心。

“心兒,這是哪裏?我們怎麼會在這裏?”顧流風忍著疼痛,疑惑問道。

蘇心將他攙扶著坐了起來,美目中的關心很是濃烈,不過語氣卻似乎有些責怪之意,道:“你還說呢,我們從中界穀的裂縫下來的時候遇到了風暴,被卷入了這裏,我也不知道這是哪裏!”

“這樣啊!”顧流風低聲道,突然看向蘇心,問道:“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蘇心俏臉一紅,低著頭,搖了搖頭,道:“我沒事。”

顧流風可能是因為昏迷忘記了之前發生的事情,可是蘇心卻記得一清二楚,當那風暴擊碎了天律金壁的時候,顧流風將她死死的抱住,擋住了絕大多數的傷害,所以現在顧流風重傷,蘇心隻是一些輕微的傷害而已。

“先好好養傷,然後再想出去的辦法吧。”蘇心環視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無奈的道。

“嘿嘿,好的,都聽你的。”顧流風笑了笑,似乎身上都沒有了痛感。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笑得出來!”蘇心瞪了顧流風一眼,然後將他扶到一處石壁邊緣,保持著一個相對舒服的姿勢。

沉默了很久很久,顧流風輕鬆中夾雜著一絲絲痛苦,不過狀態到還好,靠在石壁上,目光望著周圍除了石頭就是黑暗的地方,還有那潺潺的流水聲。蘇心也席地而坐,緊挨著顧流風,美女中充滿了疲憊之色,不一會兒,似乎支撐不住了久違的疲憊之感,竟靠在顧流風的肩膀上睡了過去。

顧流風向蘇心身邊挪了半寸,微微一笑,隻聽其低聲自語道:“傻丫頭,放心,我們會找到靈兒然後安全出去的...”

遠處,似乎是河流的盡頭,黑暗悄然襲來,漸漸淹沒這方深邃的地界...

※※※

天英山上,幾天過去了,距離八十一日的期限隻有寥寥數日的時間,這幾天,一向冷清的無往峰突然變得活躍起來,倒不是因為這裏的人氣突然多了,而是無往峰上僅剩的三個人似乎都在過著早出晚歸的生活,外人也不太清楚他們在忙些什麼,隻有方絕活躍在眾多弟子的視線之中。

在從日月峰挑戰了李玉之後,接下來的幾天,他去青嶽峰挑戰了無痕道長的大弟子莫雲,最後也算是兩敗俱傷的結果,到的最後引出了脈首無痕道長,一翻探討與爭執之後,方絕飄然而去。

而在靈鸞峰上,因為某些曆史過往又或者是某些現實原因,方絕並沒有挑戰任何人,而是在一間靜室裏與靈翊脈首密談了很久才離開。

方絕做的這些在外人看來隻不過是為了張揚聲勢而向各脈精英弟子發起挑戰,不過方絕也真的做到了,也真的與李玉與莫雲拚得不相上下,一時間,方絕的名聲格外大噪。

無往峰合一堂內。

古非與方絕在下方椅子上並排而坐,門外花海濤濤,門內安靜如常。

“三脈的脈首皆是有浮屠珠在手,事情似乎有些複雜。”方絕率先開口,淡漠的道。

“嗯...”古非微微頷首,淩厲的目光微微閃爍,仿佛有千萬種想法在腦海中翻湧而過。

三脈脈首皆是有浮屠珠在手,表麵上看起來這三個人暫時拜托了嫌疑,除了在伏龍古墓遺失的那三顆浮屠珠,剩下的一顆在太淵掌教那裏,不知被放在何處,還有兩顆在千瀧府曾經那兩個絕世天才手裏。

李乘霄,莫驚空。

“二師兄,你覺得會是誰擄走景凡?”方絕看了古非一眼,道。

古非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目光盯著麵前的地麵,道:“情況很複雜,看起來表麵上相安無事的人卻都很有嫌疑。太淵掌教仙逝,他手中的浮屠珠不知放在何處,也有可能被某些心懷叵測之人盜了去也說不定,而三脈脈首還有各大知曉浮屠珠秘辛的長老們皆是有這個嫌疑;還有可能三脈脈首有人在說謊,那幾顆遺失的浮屠珠也可能根本沒有遺失,還存在在某人的手裏;最後還有可能...”

古非突然頓住了,眼神慢慢變得暗淡,沉默下去,方絕看著古非的模樣,神色微微一動,仿佛在心底輕歎了一聲,低聲道:“二師兄是想說,還有可能是大師伯和師父回來了...”

古非點了點頭,但片刻後又搖了搖頭,苦笑了一聲,道:“不過這種可能性真的是微乎其微,再說他們也沒有理由擄走景凡。”

“這幾天的試探,你感覺誰的嫌疑最大?”古非問道。

方絕沉吟了片刻,目光一愣,道:“鐵封師伯!”

古非眉頭一皺,問道:“為何?”

方絕道:“他給我的感覺很神秘,而且很危險,而且他的動機最大,他擄走景凡便可以借此威脅大師兄,他可是現在千瀧府最為位高權重之人,若是可以威脅到大師兄,那麼日後的大位爭奪,他便多了幾分勝算!”

古非神色一凝,深深的看了一眼古非,目光變幻莫測,許久之後,輕歎了一聲,道:“在這個世界上,龍蛇混雜,越是動機明顯的人往往越沒有動機啊!”

方絕冷哼一聲,道:“二師兄難道忘了,當年師父被逼下山,就屬他鐵封叫得最大聲,他為了掌教大位,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空曠的合一堂內,許久都沒有人再說話,在方絕的那一聲低吼之後,古非也陷入了沉默,沒錯,當年他們的師父莫驚空被揭露與魔教明王宮宮主景逸鴻牽扯不清,暗指莫驚空勾結魔教為害正道同盟,而這方陣營中,當屬鐵封為首。

在莫驚空被指勾結魔教之後,千瀧府尚無人發聲,率先站出來表明自己態度的便是鐵封,他強烈要求太淵真人秉公處理,動用千瀧鐵律,嚴懲莫驚空,到得後來越來越多的長老弟子聯名上書,要求太淵掌教懲治莫驚空,掌教真人被大事所迫,將莫驚空發配到了荒無人煙的無往峰,雖然貴為一脈之首,卻也隻是孤身一人而已。

到得最後,以鐵封為首一方反對勢力變本加厲,雖然被太淵真人壓了下去,但卻不是長久之法,對於千瀧的根基來說是一個極大的挑戰,幾十年間,莫驚空在無往峰上種滿了桃花,而且還收了三個徒弟,最後他找到了太淵真人,要求廢去一身修為,下山做個凡人,太淵真人於心不忍,留了他的道行,讓他去了。

事到如今,雖然過去了數十年,但是一些浮沉往事依舊在一些人的心裏深深紮根,有些事情不是不想忘,而是根本忘不了,如跗骨之蛆,觸碰不得。

“你覺得無痕師伯此人怎麼樣?”安靜了許久之後,古非突然開口問道。

方絕神色一凝,向外看了一眼,道:“多年來一直低調處事,並沒有什麼太多的功績,也不追名逐利,但一身道行卻是極高,不容小覷。”

古非點了點頭,道:“沒錯,的確如此,而且幾乎在所有人的眼中對於無痕師伯的印象皆是如此,都認為他隻是一個淡泊名利,一味修影的道士罷了,可是,前幾天,他卻突然來找我,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但是話語中卻不斷提及千瀧府如今的內憂外患,甚至是掌教大位。”

方絕表情一滯,遲疑了片刻,道:“可能人心變了吧!”

古非有意無意的點了點頭,道:“這幾天,你在各脈製造風波之時,我去找過其他曾經與師父交好的長老,對於浮屠珠他們知道的也是很少,不過,有一個人,似乎念及師父當年的一些恩情,願意幫助我們去調查一些事情。”

“誰?”方絕問道。

“悟道師伯。”古非淡淡的道。

“居然是他?”方絕疑惑道。

“嗯,當年悟道師伯也遇到一些不公之事,隻有師父為他說話,二人的關係倒還算密切。”古非道。

“古非哥哥,三師兄,我回來了。”

就在二人說話間,雲溪從殿外飄然而至,白衣勝雪,落在了合一堂前。

“如何?”古非問道。

雲溪進殿,坐在了方絕下方的椅子上,頷首道:“我在觀月台上等了幾日也沒有等到百裏老祖的人影,最後索性進了他的洞府,別的倒沒有什麼,隻是在洞府內的石壁之上刻了十六個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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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絕倒沒有什麼反應,依舊是一副淡漠的模樣,古非卻微微沉吟,腦海中不停的閃過這十六個字,晦澀難懂的十六字真言仿佛在衝擊他的大腦,一絲細微的疼痛之感在眉心處的神海之中蔓延。

※※※

昏暗的世界裏,顧流風與蘇心不知道昏睡了多久,直到某一個時刻,才一前一後雙雙蘇醒,顧流風身上的強勢已經恢複大半,身體上的疼痛之感也隻剩下少許,隻是周身的環境還是如此,昏暗,孤獨,無味。

二人雙雙起身,顧流風的身體一時難以適應,踉蹌了一下,不過很快便恢複了狀態,不停的張望著四周,流水聲慢慢穿進雙耳之中。

蘇心立在原地,顧流風向前走去,這般走了一會,水聲漸漸大了起來,“嘩嘩”做響。過不多時,果然看見前方黑暗盡頭,從洞頂直掛下一幕水簾,水花四濺,晶瑩美麗,最後落到通道盡頭一個小水潭中,若不是在這絕地之中,倒也不失為一道風景。

不過此刻無論是誰,自然都不會有什麽好心情來欣賞這道風景了。顧流風走到這瀑布跟前,仔細查看了一番,一顆心隱隱有些涼意。

瀑布後麵便是堅硬的石壁,與通道兩側的石頭沒有什麽兩樣,小水潭卻是深不見底,也不見水往哪裏流出,小小一個地方隻怕是滲入地底的。而在上方,滴水的地方更隻是在一片石壁洞頂,已經落滿水珠,不停滴下,哪裏有什麼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