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朧,周傳德站在熙素宮門口,看著獨孤冥滄來回踱步的聲音,心中暗暗歎了口氣。
淺淺失蹤這一年多,自己是親眼見著陛下的痛苦,今天陛下聽見淺淺的名字的模樣,讓自己相信陛下對淺淺是真心的,一年前發生了什麼事,誰也不知道,隻是自從從梅花山莊回來,波折不斷,梅花山莊被滅門,馨貴人被處死,紫惠妃失寵,這一樁樁一件件,都讓人對陛下望而生畏。
原本以為梓君會是唯一一個很快會被陛下寵幸的女子,可誰知,淺淺竟然回來了,陛下那不可置信的表情,此時近鄉情怯的模樣,都讓周傳德忍不住有些心疼這對有情人。
“娘娘,夜已經深了,娘娘還不就寢嗎?”身穿淡紫宮裝的宮女走進了內室,朝著正斜躺在貴妃榻上假寐的程德妃施了一禮。
“怎麼了?”程德妃淡淡的回答,就寢哪有那麼容易,陛下已經在門外呆了快兩個時辰了,隻怕自己剛睡下,陛下就忍不住要破門而入了。
“奴婢擔心娘娘你,更深露重,娘娘小心受了涼。”程德妃微微點頭,胸口處一股暖流,卻還是不動聲色。
“姝貴人可睡下了?”程德妃抬手拂了拂裙擺,腦海裏不斷浮現初見時月姝淺的堅毅,可今日,隻看了姝貴人一眼,卻能感覺到她和以前大不相同,為什麼會有一絲弱不禁風之感?她是從哪裏回來的,為什麼看到自己會滿眼疑惑和戒備,是因為自己曾經拷打過她嗎?
“已經睡下了,睡得挺沉,似乎是累壞了,奴婢鬥膽,姝貴人回宮,後宮之中定會不得安寧,娘娘你怎麼會接下這個燙手山芋?”程德妃微微抬眸,動了動身子。
宮女慧兒立刻上前幾步,微微弓著身子站在程德妃身側將她扶住,程德妃慢慢伸直了身子,斜眼看向對麵屋子的房門。
“她是救淑兒唯一的希望,本宮曾經拷打過她,自然是多了一分隔閡,如今,本宮要全力保下她,方能保全淑兒。”慧兒微微點頭,宮中形勢早已大變。
往日裏陳皇後為了保持基本的賢良淑德的形象,對宮妃是敢怒不敢言,也不多說什麼,自從梅花山莊回來之後,卻變得喜怒無常,從前紫惠妃受寵,舞妃爭寵,鬧得是天翻地覆,自然沒有多餘的閑暇來對付程德妃和賢妃,程德妃也落得清靜,可自從紫惠妃失寵,徐貴妃小產之後,舞妃就開始對付起後宮妃子來,林淑妃就像棉花一樣,打不痛也摸不著,舞妃囂張跋扈。自然就把注意力轉移到了程德妃身上,而程德妃什麼也不怕,唯一擔心害怕的也就是這體弱多病的賢妃,皇後整日裏盯著各宮,對這事也是半分不理,皇上為了姝貴人的事整日裏除了批閱奏折便是與梓君混在一起,自然也就苦了自家娘娘,天天擔心著舞妃對付賢妃,沒一日能睡好覺。
後宮本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可能稍有不慎,便會跌入萬丈深淵!
何況賢妃那瀕臨鬼門關邊緣的身子,在這深宮之中也隻有程德妃會關心賢妃幾分。
“德妃,你可歇息了嗎?”忍耐多時,獨孤冥滄壓不住心中的反複,站在院中,對著亮著燈的窗戶看的極緊,月姝淺的一顰一笑都在腦海裏不斷回蕩,深怕自己一眨眼,就錯過了什麼,也許,她會來開窗,也許,她會走出來,也許,她會在某個角落看著自己?
獨孤冥滄的手都忍不住有些發抖,所謂近鄉情怯,念了淺兒將近兩年,可如今,她離自己不過咫尺,自己卻無論如何都不敢踏出這一步。
很想問問她,很想狠狠地將她擁在懷裏,問她為何要如此折磨自己?為何要不辭而別?
“吱”獨孤冥滄身子一震,微微側了側頭,程德妃一身睡袍,發絲微微有些淩亂,從左側出門來,微微躬身對著獨孤冥滄。
“臣妾參見陛下,不知陛下到來,讓陛下久等,請陛下見諒。”程德妃微微垂著頭,加上夜已深,有些看不清麵容,到發絲淩亂,衣衫單薄卻是很明顯的,出來時有一絲慌亂,莫不是已經睡下了?
獨孤冥滄心中多少有一些不忍,自己已經不記得程德妃是睡在哪一間屋子裏了!
“咳咳,愛妃平身吧。”獨孤冥滄不著痕跡的環顧四周,除了陪侍的兩個宮女,另外也沒有其他人,難道她沒有出來?
不可能,她不知道朕很記掛她嗎?獨孤冥滄的手微微握緊,心中又氣又怒,腦海裏竟忽的出現了梓君的溫柔細語。
“陛下深夜駕到,不知所為何事?可是臣妾又做錯了什麼?”程德妃忽略掉獨孤冥滄的環視,心中更加堅定獨孤冥滄對月姝淺的在意,那救下淑兒又多了幾分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