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滴血的愛(大結局)(2 / 3)

在後來的日子裏,徐力侃經常暗中照顧陳虎祥的生意,但絕少跟他來往,也不讓陳虎祥輕易登他的門。因而,連杆子都不知道他在這裏有個“據點兒”。

陳虎祥因為有徐力侃的關照,生意越做越大,除磚廠外,還辦了一個采石廠,買賣十分興隆,幾年前就在村裏蓋了十二間大正房和十間南房。前年,還在城裏買了豪華住宅。徐力侃來此躲避後,他便把老婆孩子打發到了城裏,自己雇了個村裏的小媳婦照顧他和徐力侃的一日三餐。徐力侃住在最西頭的一間房裏,房裏還有一個菜窖,這個菜窖通向房後的大菜窖,大菜窖緊挨後院牆,出了後院牆,便可上山潛入樹林中。這是徐力侃特意關照陳虎祥這麼修的。另外,陳家院子裏還養了條大狼狗,一有風吹草動便狂吠不止。徐力侃在此躲藏了一個多月,倒也風平浪靜。

昨晚,徐力侃和陳虎祥一人喝了二兩酒,吃過晚飯,早早睡了下來。徐力侃卻翻來覆去難以入睡。他一直吃不慣那小媳婦做的粗糙飯菜,今晚更犯了胃病,坐起身喝了幾粒胃藥,肚裏才稍稍舒適些,但仍睡不著。一過子夜時分,他忽地聽到了兩聲狗叫,接著又聽到狗發出一聲怪響,便悄無聲息了。徐力侃急忙穿衣下地,走到了窗前,掀起窗簾一角,向院中看去,隻見那條大狼狗橫躺在院中,院牆上還有幾顆人頭在晃動。他心裏一驚,趕忙從枕下拿出防身的匕首,來到窖口前,掀開窖蓋兒,下到了菜窖裏,又蓋上窖蓋兒,火速趕到後麵的大菜窖口,探出半個腦袋,見四下無人,又聽不到任何動靜,才鑽出菜窖,翻出了院牆。但他沒有馬上往山上跑,而是趁著夜色,貼著院牆在院外繞了一圈,沒有發現警車,隻是看見院門前停著一輛白色麵包車。他心裏一鬆,就躲在離院門口不遠的一棵樹後,靜觀院裏的動靜。

足足等了半小時,才見一夥人從院子裏走出來。徐力侃發現為首的竟是強生,先一愣,細細一想,便猜出了七、八分緣由。強生一夥兒上了麵包車,麵包車很快駛離。徐力侃又往四下認真觀察了一番,確信院裏院外都沒有留人,才走回院中,進了陳虎祥的屋裏。陳虎祥一看到他,就麵帶驚恐,慶幸地說:“多虧你跑得及時,要落入強生一夥兒手裏,也討不了好呀!”

徐力侃裝作意外地問:“我和強生無冤無仇,還幫過他的小忙,他幹嗎找我麻煩?”

“是個南方大老板找你,他們說,隻要提供你的下落,就給一百萬呢!”陳虎祥焦急地回答。

徐力侃心知自己猜得沒錯,也早料到會有這一天。在袁明救走喬革勝後,他就知道喬革勝是一顆不定時的炸彈,隻要除不掉,就會爆炸,傷及自己。他一方麵派人繼續追殺喬革勝,一方麵也開始給自己安排後路。但他手上的資金已沒有多少,為下半生計,還得另想辦法。而他可打的主意首先是他的運輸公司。在他加入三和後,對運輸公司就過問得少了,加上警方在運輸市場開展“打黑除惡”的專項行動,他的運輸公司便無法像以前一樣獨霸市場,而他公司裏又一向缺乏懂經營善管理的人才和機製,隻能慘淡經營,勉強維持,實在沒餘錢可供他調用。而三和公司掌握在夏薇語手中,他更調不出一分錢。他隻好打區漁吉給他辦廠的那一千萬的主意。

早在東窗事發前,他便從銀行裏提出了那一千萬的現金,將其中一半兒購買了鑽石、黃金,並跟另一半現金分別藏在了三個地方,以供他被警察追捕後,下半生揮霍。區漁吉曾幾次打電話詢問他辦廠的事,他都拍著胸脯保證不久就會將夏薇語趕下台,馬上著手辦廠。現在,區漁吉懸下重金尋找他,顯然是知道自己已被通緝,永遠無法再和他合作辦廠了,自然會想盡一切辦法追回那一千萬。

此刻,徐力侃想到,連郊外的小地賴們都知道區漁吉出錢查找自己,城裏的“黑老大”們更詳知此情。一百萬呐!多大的誘惑呀!不要說自己那些仇家對頭會不惜一切代價地追尋自己,就連自己手下的哥們兒也會經不起誘惑出賣自己呀!他便感到了從未有過的恐慌。而眼下的情勢,還不容他多想,他便對陳虎祥說:“祥哥,我在這兒不能呆了,想借用一下你的吉普車。”

“好。”一聽到他要走,陳虎祥喜上眉梢,但又竭力掩飾了一下,關切地問,“那你能去哪兒呢?”

“你別管,我自有地方。”徐力侃把握十足地說。其實,他心裏一點兒底也沒有。以前的幾個他認為可靠的藏身地,現在卻覺得都像張開了一張網一樣,等著捕獲他,去撈那一百萬的獎金。

直到將吉普車開上了公路,徐力侃才決定,先到南郊第一藏錢處取出錢和鑽石,再到附近的別墅裏,認真謀劃下一步逃往外地的計劃。他對這次外逃不抱任何信心。他明白,現在警方的信息網絡係統十分發達,不論自己逃到哪裏,都會麵臨追捕;而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現在,區漁吉也出重金加入了對自己的追查,這更讓他防不勝防。而且,區漁吉在全國各地都有關係網,這人又心狠手辣,什麼事兒都能幹得出來。而自己逃到了外地,人地生疏,就仿佛是肉案上的鮮魚,隻有任人宰割的份兒了。他感到一陣悲涼,情緒滑落到了失望的穀底。

他順利地拿到了錢,緩緩地把車開進了別墅區附近的樹林裏,四下觀察了一下,確信沒有他人,他才下了車,徒步走到了自家別墅的柵欄牆外。他沿著別墅的柵欄牆轉了幾圈,未發現任何可疑之處,他才翻越了柵欄牆,進入了院子裏。來到了樓門前,又四下觀察了一番,並且耳貼門,聽了聽裏麵的動靜,未聽到任何響動,他才掏出鑰匙和匕首,輕手輕腳地開了門鎖,推開了房門。

平安地進入門裏,他未發現任何異常,就直接上了二樓,來到了臥室的衛生間裏。他想洗一洗頭,認真考慮一下出逃的路線圖。他拿起洗臉池旁的洗頭液瓶,把瓶子翻得底朝天了,卻從裏麵隻滴出幾滴洗頭液,再拿起浴液瓶,更發覺裏麵空無一滴,而一旁的香皂也僅比硬幣厚一些。他心裏暗罵:“臭婆娘,一個人躲在這裏,老子也不用你,洗得倒勤快。”他便將就著洗了頭,沒敢睡臥室,也選定了二樓最東頭的小屋,隻從臥室裏拿了一個枕頭和一條毛毯,和衣躺在了小屋的地板上,琢磨起下一個可去的地方。可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個眉目,心情越來越煩燥,便坐起身,靠在一旁的大衣櫃上抽起了煙。

為了聽清別墅裏的動靜,徐力侃一直開著小屋門。而且,自進別墅起,他未開過一盞燈,早適應了屋裏的光線。現在,月光正明,朗照在屋內,他無意間發現小屋門外走廊上的地毯明顯比別處陷下一些,顯然經常有人出入這屋。而這屋實在是別墅裏最富裕、最無用的一間,隻放著一個大衣櫃,再無它物。鄭靜一個人住在這裏,經常出入這屋幹什麼?他猛地想起鄭靜和自己大鬧後,搬到這裏那天,剛好是柳惠死袁明逃的日子。倆人會不會……他心裏一動,卻不願想下去。不過,他還是下意識地站起身,拉開了大衣櫃,在裏麵查找著更有說服力的證據。他清晰地記得,裏麵原本空無一物,而他現在卻在櫃角發現了一雙男襪。他的心一沉,愣怔了一下,就在自己頭上狠狠地擊打了一拳,怒火便在他胸中熊熊燃燒。他悻悻地想到,自己撒開人馬,四處尋找袁明,做夢也沒想到,袁明竟和自己的老婆躲在自己的別墅裏逍遙快活。而這豪華氣派的大別墅,連自己也沒住幾天呀!他氣惱地揪住了頭發,正要往牆上撞,卻忽地想到,怪不得衛生間裏的洗頭液會用得一幹二淨,原來是他們倆在合用。那倆人光著身子抱在一起在蓮蓬頭下嬉戲歡娛的情景,便活色生香地浮現在他眼前。他簡直怒不可遏,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臭不要臉的賤貨!”便像籠中的老虎一樣在屋裏轉起了圈,心裏還憤憤地想,怎麼說,我和你鄭靜也是夫妻一場。我再不對,你也不應該胳膊肘往外拐呀,將我最大的敵人隱藏起來。假如你他媽不把他藏起來,我派人打殺了他,或把他交給了警方,他能救走小雀兒嗎?我能被*得走投無路嗎?他所有的怨氣仇恨就全部集中到了鄭靜身上,還進一步想,反正自己逃出去也難活命,不是被警方抓捕,就是被區漁吉砍死,還不如死之前拉上一個仇人墊背合算。他就衝動地決定,明天先設法殺了鄭靜,再逃往外地。

這樣決定下來,他心裏反而淡定從容了。當他再躺到地板上時,居然安然入睡了。第二天,當他睜開眼時,發現已是上午九點多鍾了。他起身,到衛生間匆匆地洗了一把臉,就向樓下走去。

平安地走出別墅區,他就開了手機。沒過五分鍾,他便接到了焦俊文的電話。他留著手機,就是為了接聽焦俊文的電話,及時了解公安局的動向,別人打來的電話則一概不接。當他聽說公安局要去歐曼曼家抓他時,他驚出一身冷汗。昨晚,要不是他來南郊取錢,還真想到歐曼曼那兒暫避一晚。他剛出逃時,就猜到警方一定會到那裏抓捕他,他便一直沒敢前往。但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他料想,公安局一定放鬆了對那裏的監視,倒可暫避一時,不曾想,公安局依然惦記著那裏。他不由得悲觀地慨歎,北原已無我徐力侃的容身之所。

走進樹林,看到吉普車安然無恙地停在那裏,他鬆了一口氣。快步來到車前,用車鑰匙打開車門,坐了進去,發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