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至一笑,“姑姑放心吧,都帶齊了。至兒又不是不回來了,姑姑不必難過…”
“西域部落之亂剛平,你讓姑姑怎麼不擔心?”
“放心吧姑姑,至兒會好好照顧自己的。”明至退後一步,向她鞠躬行禮,“天色不早了,至兒該上路了,姑姑留步,至兒告辭了。”
“至兒!”
明程叫住他,那雙眼裏,有愧疚,有疼惜,更多的是一種無可奈何,“這宮裏的流言,你不想問問姑姑嗎?”
明至清蕩淺笑,“有什麼好問的,不過是些流言罷了,至兒從小在姑姑身邊長大,若是還不清楚姑姑的為人,那便太罔顧和姑姑的血脈親情了。姑姑放心,至兒一定快去快回,不讓姑姑擔心。”
明程傷感一笑,“好,姑姑等你回來。”
馬車漸行漸遠,直到消失在天際城門。
惠昭二十一年五月,帝病,暫令太子監國。
“哎喲喲!站在那幹嘛!趕緊幫朕搭把手啊!”
蒙荃一驚,趕緊跑了過去,接過他手裏熱氣騰騰的菜肴,“皇上您不會做飯就不要做了,到時候傷著了,皇後娘娘可是要怪罪的!”
“你懂什麼!親自下廚,才顯誠意,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可不是日日都是六月初一。”
蒙荃憋笑,“這都二十五年了,您這討好皇後娘娘的諂媚嘴臉可一點兒都沒變…”
“你!”蕭珩揮起袖子就要打他,可誰知蒙荃趕緊溜了出去,“皇上息怒啊!屬下端著您的菜呢!”
蕭珩十分滿意地看了看一桌子的菜,大手一揮,“去,去請皇後過來用晚膳啦!”
“是。”
佩靈扶著明程,一路踏過金銀花地,繞過九曲長廊,來到碧溪院的時候,蕭珩已經換了身衣服,立於碧墨清溪畔,靜駐而待。
“你這幹什麼呢?弄得這般神秘兮兮的~”明程雙眸含笑,眉眼之間竟看不出一絲一毫年歲的痕跡。
蕭珩淺笑,微微抬手,明程也笑,將手置於他的手心處,感受著絲絲溫熱熟悉的氣息,“夫人可知,今年的六月初一可不一般噢~”
明程不解,“有何不一般?”
蕭珩將她的一縷青絲溫柔撥至耳後,“今年是你我成親二十五年的日子,民間有種說法,夫婦二人相濡以沫二十五年,便稱之為銀訖之婚,那可是要好好慶祝一番的!”
明程忍不住一笑,真不知他是從哪裏聽來的那麼多說法的。
“夫人,請。”
明程安然入座。
“你們都退下吧。”蕭珩吩咐道。
“是。”
明程又是一笑,“皇上可別告訴臣妾,是為了這個日子,才佯裝有病,拉著臣妾躲在王府裏的啊~要是那些朝臣們知道,又該彈劾臣妾了…”
“不然你以為呢?”蕭珩理直氣壯,“這可是我親自下廚做的,今天你可得全都吃完了!”
明程側笑,“還是那麼霸道…”
明程給他斟酒,蕭珩便為她夾菜,舉手投足之間,無須太多言語,彼此心意便可交然而知。
“以後還是要請夫人繼續指教了~”
“彼此彼此~”
兩人舉杯相碰,言笑歡愉。
“你可知,我第一次見你,便是在這九曲長廊的碧墨清溪之畔…”
皎潔的月光下,兩人相擁而靠,立於溪旁,絕世之姿,好似兩個出塵不染的仙人一般。
“那時的你一襲淺藍色水秀琉璃長裙,瀑發挽髻,隨風微漾地站在九曲長廊,側顏勾勒下,垂首蹙眉,就如你我現在一般,安靜地凝望著這夜光月華之下的碧墨清溪。”蕭珩雙目澄淨明清,似在回憶一件十分久遠之事,“你的眉心緊緊地蹙著,像是有很多心事牽扯著一般,哀傷而疼痛,失落而彷徨…隻是那一眼,我便輸了…輸的好徹底…明程你知道嗎?我那時便在想,他日我蕭珩定要傾盡全力,讓你歡欣愉悅,永不蹙眉…”
明程雙眸微濕,聲音也有些哽咽,“允煦你做到了…這一生有你,我便是歡欣愉悅的…我答應你,以後也不會再蹙眉。謝謝你允煦,謝謝你愛我…”
蕭珩微微一笑,垂首在她額間輕輕一吻,襯著那一抹皎白月盈,一切都如初見一般。
有些人,一眼便是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