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子,你開車帶傻妞去劉瘸子家一趟,看看胖叔在不在那裏,如果不在的話,就把劉瘸子帶過來。”
劉瘸子反正已經露麵了,現在再藏著躲著顯然已經沒了意義,與其這樣,不如把他拉出來,他見多識廣,或許能給我出出主意。
傻妞沒動,兩眼看著我,低聲試探問道,“你帶我們去吧?”
傻妞怕見生人,自己不敢去,但我現在有事在身,也去不了。但轉念一想有娟子在,估計沒有辦不了的事,所以就沒答應。
“哦。”傻妞失望地低下頭,“那你注意點。”
我暗歎看來傻妞這傻丫頭打心裏認定我了,到哪裏都要我跟著。
我到了趙老康家,首先看到雪玲的男人背靠著院門旁抽煙,也就是昨天出頭找事的老農。他老遠就看見我了,沒等我走近就站了起來,露胳膊挽袖子,一副要打架的氣勢。
老農身上濃濃的中南海的煙味撲麵而來,地上扔了三四個煙頭,看樣子他在這蹲了有一會了。
“哎呦,老哥,身份不低呀,抽這麼好的煙。”
我也不知道這輩分應該怎麼論,就看著叫了。
老農一開始以為我是打架來的,所以很緊張,但現在一看我笑臉相迎,且開口說這些不疼不癢的事,似乎明白我不是來鬧事的了,時下也就放下戒備。
“那是!”老農把頭一抬,昂得老高,“這是胡先生送給我的,可貴了?你來幹嘛?是不是因為昨天的事,那也怪不了我,誰讓他來勾俺家老頭子魂兒的,換在誰身上不都得……”
我暗想得,這老農看似憨厚,嘴怎麼那麼碎,於是趕緊打斷他的話,“沒事,就是溜達轉轉,能不能討一根品品。”
老農帶著自豪,從胸前口袋裏掏出煙來,在我臉前晃了晃,“這煙一般人根本抽不起,村裏那幾個幹部最多也就七八塊錢的。”說著抽出一根給我,“就這一個根就得小一塊錢,你可得慢慢品。”
我隨他蹲了下來,打上火,抽了一口,然後裝作很興奮的樣子,“嗯,這煙好啊,勁兒正好,帶著烤香味,比我這強多了。”
老農嘿嘿一笑,很是得意,看到我從口袋裏拿出的煙,當時嘴一撇,“你這才五塊錢的,我這是你的三倍,價兒不一樣,味能一樣嗎?”
我暗笑,一包十五塊錢的煙就讓你嘚瑟成這樣,那上百塊錢的你還頂在頭上四處吆喝。
“是是是,”我笑著直點頭,然後裝作很隨意的樣子,“你們昨天晚上幹嘛去了!”
“去東山坡了,很晚才回來,累死了……”
老農說到這裏,突然不說了,先是看了我一眼,似乎又有了戒備,見手裏的煙抽到頭了,又從懷裏掏出一盒新的來,正要撕去外麵的塑料薄膜。
這時雪玲從旁邊小屋裏走了出來,對著老農罵了一通,“八眼兒,你個髒心爛肺的貨,你看你那作死的樣兒,大早上的,你抽那麼多煙幹嘛,趕緊去醫院拿藥。”
“八眼兒”是這個老農的綽號,聽起來有點怪異,之所以有這樣的綽號,很可能是因為他的眼睛旁邊有兩道疤痕,不知道是什麼來的,正好一撇一捺,完整的一個八字。
雪玲一開口,八眼兒當時噌一下彈了起來,向我撇了撇嘴,轉身就往外走,走了幾步又轉身回來,問道,“拿什麼藥?”
“退燒藥!”
雪玲回了一句進了旁邊的小屋,這個屋子不大,從外麵看最多也就兩間房,從冒出的煙看,應該是廚房。
八眼兒沒敢再吭聲,往醫院去了。
難不成胡令堂經昨夜折騰,起燒了?
我弓身進了小屋,隻見裏麵煙雲繚繞,蒸汽順著鍋蓋周邊往外冒,朦朦朧朧看見雪玲蹲在鍋灶前往爐膛裏續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