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的魔女?”羅米恩驚愕萬分,“這不可能!我聽說人們從來沒找到過關於她的畫像!”
“那他們很顯然漏掉了這一幅畫。”理查德依然極具風度地緩緩回答,“不過西方的魔女性格的確非常古怪,盡管關於她強大魔力的傳說數不勝數,但關於她外貌的描述卻是各有千秋。在我們找到的文獻裏,最通常的說法是:在她具有的眾多能力中,有一種能夠使她改變自己外表。所以說,即使她已經遠遠超過了常人的壽命,但看起來卻仍然是個年輕女人。大多數時候,她留著垂到腰際的烏黑長發,身穿深紅色的長袍。她認為紅色是屬於她的色彩,這一點在很多關於她的資料裏都被提到了。”
“但是,這和預言又有什麼關係?你們憑什麼認為‘白色苦難河的鳳凰’就是我?”羅米恩心急如焚地問道,他覺得自己的大腦馬上就要無法承受這超負荷的信息量了。
“就快說到了,王子殿下。就快說到了。”理查德走到畫架麵前,伸出雙手,從這幅油畫之後又抽出另一幅巨大的油畫。他轉過頭對羅米恩說:“如果在《鑄幣大典》裏看起來並不明顯的畫,也許你能從這幅畫裏看出關聯來。”
理查德抽出的另一幅油畫比《鑄幣大典》要小一些,是一幅人物肖像。
羅米恩在看到那幅畫的同時,震驚之餘一股奇怪的感覺瞬間從心底裏油然而生。他甚至不願意相信自己的雙眼,結結巴巴地說:“不……這該不會是……?但是、但是她看起來簡直就像……!”
理查德點了點頭:“是的,你明白就好。這是僅存的一幅奧羅拉·狄希黛莉亞·瑪爾輝斯塔公主的肖像。”
“哦……老天保佑……這看起來實在有點詭異……”石像鬼坐在沙發上,看著理查德新取出的這幅人物肖像畫,一字一句地說道。
而在石像鬼身旁,小蕾娜則狂笑得如此厲害(“鴨或活活活活……”),以至於羅米恩決得她幾乎要昏厥過去了。
油畫中央,十四歲的精靈公主奧羅拉嬌小而稚嫩。她半躺在一張置於精靈風格涼亭裏的床上,身穿露肩白色紗裙,低垂著茫然的雙眼,仿佛剛剛被晨光從睡夢中喚醒,粉嫩纖細的雙手支撐著床麵,如同剛剛破殼而出的柔弱雛鳥,正欲起身。
她淡淡的金色發絲披散在雪白的肩頭,發辮上纏繞著嫩粉色和米白色的幼小花朵,金絲編織成的肩帶斜垂在細長的手臂上。那少女特有的纖細身體靠在潔白床鋪上,輕柔得白色刺繡紗裙勾勒出尚未成熟的曲線。在她修長而白皙的腿邊,刺繡錦緞和精美的織布散亂地從床上一直垂到地麵,層層帳帷鑲著金黃的絲穗,形成精致的褶皺。
在畫麵的背景中,稀薄的陽光在地麵上抹上一層溫暖的琥珀色,象牙色的涼亭立柱被雕琢成細膩優美的弧線,亭裏放滿了盛開的嬌嫩的鮮花。這些花朵被金色的晨光暈染得美輪美奐,如果世上真有天國,那裏的光芒一定就是這種色彩。不論是月季、梔子花還是紫陽花,那油畫中的朝霞將一切都暈染出一種夢幻般的光暈,連花瓣上的露珠也折射出晶瑩的光澤。
這幅油畫同樣也用了透明覆蓋法來上色,用調色油稀釋的顏料進行多層次描繪,顏色在層層交融之後產生出微妙的色調,惟妙惟肖地使得精靈公主的皮膚看起來如同花朵一般吹彈即破,清晨的陽光照在她稚嫩的麵頰上,細膩的色彩變化生動得讓人仿佛能夠感受到她肌膚表皮之下流動著血液。
但羅米恩卻覺得恐懼。
太像了……
奧羅拉·瑪爾輝斯塔,即使她半垂著眼睛,羅米恩也能清楚地看見她修長睫毛下藍色的瞳孔。不論是嘴唇的弧度還是臉龐的線條,不論是細柔的金色發絲還是蒼白的皮膚,她的外貌都與羅米恩自己有著驚人地神似,如果不是因為那精靈特有的尖耳朵,羅米恩甚至有可能認為那畫中的女孩是不為自己所知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