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闕答應的很幹脆,但這件事卻並不是那麼容易。明枝的身份雖然已經鎖定,但關鍵還是怎麼樣才能說服她與蘇崎相見。
從之前的事情看來,蘇崎似乎並不是第一次見到那個香囊,畢竟這麼遠不可能聞到香囊的味道,隻能是認出了香囊的花樣,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有些地方感覺很奇怪。
方清闕拿筷子敲敲我的腦袋:“你又想什麼呢?吃飯都不專心。”
“我在想,你說那個香囊是誰送給誰的?”
“當然是明枝送給蘇崎的,難道蘇崎繡個香囊送給明枝麼。”
“是啊,而且香囊上繡的也是紫蘇。”我點點頭卻又疑惑起來,“那為什麼明枝送給蘇崎的香囊卻會在明枝手裏呢?”
“或許是蘇崎又還回去的,或者是明枝收回去的。”
“還回去……應該不會,那就是明枝收回去的,也許是他們情深的時候明枝送給蘇崎的,但後來第三者插足,明枝一怒之下就收回了香囊,此生不複相見!”
“第三者插足……”方清闕疑惑道,“這個結論你是怎麼得出來的?”
我點點自己的腦袋,堅定地說道:“猜測!常識!推理!”
方清闕笑著搖搖頭,雖然沒有明說卻滿臉不信任。
“不管怎麼樣,明枝這樣對蘇崎避而不見,又一直把香囊收在身邊,愛也罷恨也罷,總歸是對蘇崎餘情未了,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方清闕半晌不說話,突然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樣。”
“哪樣?”
“明枝餘情未了……”方清闕也沉思起來,“我竟沒想到。”
“這不是當然的麼。”還以為他很聰明,沒想到這麼蠢,“不過解鈴還須係鈴人,這事兒本來就該讓蘇崎自己來,他不出麵也就罷了,還不配合,問他什麼都不說,一大把年紀了,性格卻這麼別扭活該打一輩子光棍。”
“你說什麼?”方清闕後知後覺道。
“什麼?”我愣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哦,我說他性格別扭,活該打一輩子光棍。”這話怎麼了,方清闕臉色好像很難看似的。
“你去找上次遇到的那個老婦人,我再去找鴇母聊一聊,晚飯的時候再見。”方清闕突然轉換話題,這個人真的越來越奇怪了。
“你的飯還沒吃完吧?”我衝著方清闕的後背喊道。
方清闕沒有回應隻是背對著我揮揮手,有沒有這麼過分,不屑於正臉看我麼……瞬間覺得盤子裏的小熏肉也不是那麼美味了,默默地收拾起碗筷又放下,我為什麼要收拾碗筷又不是在家,翻個白眼,漫無心緒地出門了。
山西的冬天很冷,這兩天愈發冷的厲害,汾河上結了厚厚的冰,本以為街上的人會很少,出來才發覺,我著實想多了,這個年代的孩子沒有網絡,沒有電視,大自然就是他們的玩具庫,汾河上的冰,是這個冬天最好的饋贈,大孩子帶著小孩子,小孩子纏著大孩子,笑著鬧著,你牽著我,我推著你,在冰上盡情地奔跑。
也許是因為同樣無憂無慮地笑聲,讓我想起跟七巧去西山賞雪的事,在這幹燥寒冷地冬季竟無端想起七巧的步步嬌,“嫋晴絲吹來閑庭院,搖漾春如線……”我學著七巧的樣子拈著幹枯的柳枝哼唱兩句,那旋律明明就在我的心裏,卻怎麼也唱不出來,每一句都都與正確的調子擦肩而過,真的好想把最近發生的事情跟七巧好好說一說,當時我們偶遇了南康王景逸,我第一次切實地體會到“麵如冠玉”是什麼氣質,她若知道那個溫文爾雅的景逸竟然有著這樣的算計,一定會很驚訝吧。
樹下立著一個微微佝僂的身體,恰好就是那天遇到的老婦人。
“婆婆!”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女娃娃興高采烈地衝著她跑過去,卻突然被她母親攔住,那女子嫌惡道:“走!告訴你別理她,臭死了!”
女娃娃說道:“才不呢,婆婆可好聞了。”
“你這個孩子,怎麼不聽話!走!”
那女娃娃可憐巴巴地跟著她娘走開了。
老婦人在一旁聽得清楚,卻麵色如常,仿佛還帶著淡淡的微笑似的。
“婆婆。”我走上前道。
“是你呀!”老婦人的笑容明亮起來。
“婆婆很喜歡小孩子?”
“上了年紀的人都愛孩子,我也不例外。”
“是,我母親也愛小孩子,每次看到別人家的孩子都開心的不得了。”我順口說道。
婆婆的神色卻忽然黯然了,微笑著說道:“你母親有福氣,不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