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九方石?”

“這世間環環相扣,環環相克,九方石就是九方神獸的克星。”

我突然想起初次與方清闕相見時就是在黑水灣,當時便是黑水雙煞將九方石拋向鯤鯨將它炸的粉身碎骨。

“所以你才要收集九方石將其徹底毀掉?但是你也說了,這世間環環相扣,這樣貿然毀掉九方石真的不要緊嗎?”

“不要緊。”方清闕果斷答道,“這世上本就沒有九方石,這九方石是先帝入關前請逍遙道人打製的,先帝便是以九方石為要挾入關,前朝湘帝雖然無能,卻也不肯以天下蒼生的性命為代價,故大開城門,迎先帝入關。”

“先帝以此要挾前朝湘帝得以入關,說到底也不是什麼光明的事,想必今上也擔心此事敗露動搖人心吧。”我喃喃自語道。

“不僅如此,你想這九方石倘若被別有居心之人得到有會如何?”方清闕凜然道,“這也是為什麼,當今聖上勢必要收回這九方石。”

“原來如此。”

“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告訴你了,今日你聽了也就罷了,萬萬不可再對第三人提起。”方清闕歎口氣道。

“孫卓洲也不知道嗎?”

方清闕搖搖頭,“如你所說,此事本不是什麼光明的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我與景彧相識多年,也是事到如今才知道什麼叫伴君如伴虎。”

景彧,是當今聖上的名諱,如此看來,方清闕也是被逼無奈。是了,伴君如伴虎,這樣千難萬險,偏偏就交給方清闕來做,皇帝的信任,總是讓人難以招架的,但方清闕的信任卻讓我動容。

“你問的我都說了,你沒問的我也說了,其實你說的也不錯,本也不該卷進來,如今抽身卻也不算晚。”方清闕低聲道,“隻是我的私心……天色不早了,去睡吧。”

我看著他背影,竟覺得有些疲憊似的,總覺得他這副樣子是極少見的,明明背著這麼重的擔子,卻整日一副舉重若輕的模樣,想必早已經累了吧。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沒想到我竟會無意中卷入這樣的事。

初遇方清闕便是因為九方石,黑水灣時鯤鯨又是死於九方石,孫家地宮,固靈塔,宋家鬼兵,南康王景逸,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被一條隱形的線串聯起來。

我若不進京尋師父,也不會遇到祭芳華,遇不到祭芳華也不會有機會進入太白行宮,更不會機緣巧合被木簪所傷,召出宋家鬼兵。景逸,如果他果然有不臣之心,豈不是跟方清闕的本心背道而馳,但如今方清闕卻不得不為景逸所用,如此說來,竟也是因為我的緣故。

說到祭芳華,我突然想起孫婥瑩和公孫無極,記憶裏似乎記得他們的相識也是因為祭芳華的緣故。

我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仿佛我所經曆的一切都在算計之中,甚至連我的尋師之旅也變得複雜起來,似乎帶著陰謀的味道,種種巧合也多了些穿鑿的嫌疑。

冥冥之中皆有定數,我既早已入局,此刻再要抽身也難了。

一早起來,看到方清闕坐在桌邊吃包子,一副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模樣,這樣也好,什麼都沒有發生才是最好的。

“怎麼這麼早?”方清闕問道。

“睡醒了,就起來了。”我也坐在桌前,撿一個包子吃。

“吃過飯我要去府衙一趟,你去哪?”

“我跟你一起去。”

“你也去?昨天的事,我已經說清楚了,你難道聽不懂嗎?”

“我懂。”我咬一口包子,“我都懂。”

“你可以不跟我去。”

“我必須去。”我說道,“從前有好多事我不明白,現在我明白了,可是我越明白就越知道有許多事早已注定,你昨天說我現在走也不算晚,可是我知道,即便是現在要脫身也已經晚了。”

方清闕沒有說話,隻是輕輕敲著麵前的碗碟。

“更不要說,現在已經牽扯上了景逸,景逸是不會讓我脫身的,不然,當初他也不會把我放在天一閣上。”

“你果然明白了。”

我點點頭:“景逸想要謀反,他知道你的身份,所以她想把你按在手心裏,效仿先帝逼今上退位,倘若今上不答應,他也還有後招。比如宋家鬼兵,憑他的為人,當然不肯被人操縱,他隻想操縱別人,所以他才把我放在天一閣,如果我能發現木簪固然好,即便不能發現,他也算準了你會發現,因為他早就想好了要請你去太白行宮除祟,到時你必然揪住此事不放查到固靈塔,從而放出宋家鬼兵,如此一來他就又得一份助力,我說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