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 施南鉞趕回了將軍府。

將軍府前。

施南鉞勒緊韁繩, 又從馬上躍下, 動作一氣嗬成。

聽見聲響, 門房開門出來, 見是施南鉞, 連忙迎出來, 又向他行禮。

來不及理會向他行禮的門房,施南鉞將馬留在門口處,便神色匆匆, 抬腳朝著臥房飛快奔去。

一路上,他的一顆心始終提著,整個人都有些慌了, 完全不見平時的沉著冷靜、運籌帷幄的模樣。

推門而入, 施南鉞看見臥房裏三名禦醫正在會診的情形,心裏雖然十分迫切地想知道沈奕瑾的情況, 但終究是忍了下來, 沒有上去打斷他們詢問。

放輕腳步走進床畔, 施南鉞凝視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沈奕瑾, 他看著沈奕瑾脖子處的傷, 以及因為高燒而通紅的臉頰, 心口揪著,心疼不已。

這時,有禦醫發現了施南鉞, 便停下要向他行禮。

“不必了。”施南鉞搖了搖頭, 頓了頓,又道:“請你們務必盡全力醫治小瑾。”說話時,他的語氣還帶著些許請求。

三名禦醫愣了下,反應過來後,連忙作揖回禮,“將軍言重了,我等自當盡力而為。”說完,他們又繼續替沈奕瑾診治。

見三名禦醫重新開始診治,施南鉞便不再看他們,他將視線又放回了沈奕瑾身上,神情是毫不掩飾的擔憂。

一眨不眨地盯著沈奕瑾看了許久,直到柏蘇出聲,施南鉞才終於肯移開視線,轉身走到朝柏蘇走過去。

柏蘇倚在窗前,見施南鉞朝自己走來,眼神帶上些許歉意,緩聲說道:“……鉞兒,我很抱歉。”

這些日子,是他忽視了。

在柏蘇麵前停下,施南鉞搖了搖頭:“我知道此事與師父無關,您無需道歉的。”頓了頓,他的眼神一凜,沉下聲音問道:“但是師父,究竟發生了何事,為何小瑾會受傷昏迷?”

聞言,柏蘇看了一眼不遠處正在診斷的禦醫們,放低聲音對施南鉞道:“我們去外麵說吧。”

“好。”施南鉞微微頷首,兩人一前一後走到門外。

在院中的石凳坐下,柏蘇斟酌了會兒語句,便將從何方那裏聽到的事,言簡意賅地告訴了施南鉞。

聽完事情經過,施南鉞放在石桌上的手緊緊握成拳,眼神變得冰冷,猶如寒潭。突然,他猛地站起身,抬腳就要往外走,渾身的殺氣傾瀉而出,猶如地獄修羅。

“鉞兒!”

柏蘇表情驟變,他一把抓住施南鉞的手臂,麵容嚴肅,厲聲道:“你冷靜一些——”

施南鉞聞言,站在原地,轉過身盯著柏蘇看了半晌,才緩緩壓下心頭的無法控製的怒氣,又重新坐下,理智逐漸回籠。

垂下眼眸,施南鉞麵無表情,沉默不語。

方才的那一刹那,他真的險些失控,他隻要一想到他一直捧在心尖上的小秀才在這天寒地凍的天裏在河水裏泡了許久,周圍有人卻無人伸出援手,就忍不住要發狂。

他甚至想衝去質問趙琅,為何是非不分,無故冤枉了他的小秀才!

見施南鉞已經稍微冷靜下來,柏蘇才鬆開抓著他的手,而後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這件事情一定有蹊蹺,北方天冷,河麵所結冰層之厚,斷不會因為小瑾落下而完全裂開,必是有人故意為之,我已經讓何方和何圓去查那河麵還有那名學生了,相信不久後就能知道答案。”

施南鉞微微頷首,“我相信師父的判斷。”

“至於三王爺,他的性格一向耿直,又因為陛下寵著他,一直很是單純,亦最容易受人利用,他會誤會沈奕瑾,必是受了人有意誤導,我們需要好好查一查,你勿要衝動了。”

沉吟了片刻,柏蘇又有些語重心長道:“鉞兒,你要記得,陛下雖然重用你,甚至視你為友,但三王爺是陛下胞弟,倘若你因小瑾之事傷了他,你與陛下之間情誼再深,也會生了間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