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瑤晚膳沒胃口, 卻要了一個冰碗滅火氣, 如今正月底, 吃冰碗倒也便利, 隻是這般寒涼的東西, 容嬤嬤哪兒敢讓宛瑤吃?
隻這宛瑤脾氣倔起來, 誰也攔不住, 到底是上了巴掌大的一小瓷碗。宛瑤將碎冰咬的“咯嘣咯嘣”響,恨不能這是凝碧的骨頭,好好的嚼一嚼。
宛瑤才吃了一半, 綠豆就連跑帶顛的回來了:“娘娘。”
“凝碧這會兒回景陽宮了是不是?”宛瑤一邊說,一邊下了羅漢榻,套上花盆底就要往外走。
綠豆抹著汗道:“回娘娘的話, 不是, 玉常在沒有回景陽宮,是……是去了毓慶宮。”
花嬤嬤一怔, 盯著綠豆問道:“怎麼回事?不是說, 今個兒掀的是景貴人的綠頭牌?”
綠豆在坤寧宮裏看得真真的, 瞧得真真的, 袖子都被汗跡浸透了, 回道:“是這麼回事, 皇後娘娘從毓慶宮回來,發了好大的脾氣,說是皇上不肯信不說, 還翻了景貴人的牌子, 落皇後娘娘的臉麵,四公主出來後,便問玉常在想不想去毓慶宮。”
宛瑤聽著綠豆說話聲音都啞了,便將自己方才沒動的茶碗,賞給了綠豆:“你喝口茶,再說。”
綠豆謝了賞,咕咚咕咚兩口喝了,用袖子抹了嘴道:“後來四公主就讓人帶玉常在去了敬事房,奴才親眼瞧見景貴人被抬到敬事房,又被抬了回去,玉常在卻被敬事房的人,抬去毓慶宮侍寢了。”
容嬤嬤虎著臉道:“四公主這般,未免太大膽,皇上點的景貴人,敬事房竟敢李代桃僵。”
花嬤嬤皺眉說道:“四公主再鬧,也不過是個孩子,皇上最多就是禁足,還能怎麼著她,她到底是公主,這事兒就算翻出來,皇上動了怒,那也是責罰玉常在或是敬事房,玉常在那身子……汗出則體香,皇上未必不喜歡,說不得最後隻是責罰兩個敬事房的粗使太監罷了。”
宛瑤氣得不得了,她要去找凝碧,凝碧卻是去了顒琰的龍榻,顒琰在女色上,並沒有那麼上心,說不得顒琰連景馨和凝碧都分不清,到底隻見過兩回罷了,若是……
宛瑤氣得直拍炕幾。
容嬤嬤念著景馨幾次的情份,低聲說道:“娘娘,現在最難受的,怕就是景貴人了。”
宛瑤是知道宮裏侍寢的,光著身子用毯子裹了,被抬了去,可景馨被抬到半路上,又被抬回去了,這……
宛瑤咬牙道:“先去永和宮。”
宛瑤一直穿著可以見客的旗裝,就等著去見凝碧的,這會兒也不必換,乘了轎攆就往永和宮去,到了永和宮,先去正殿瞧了如姍,如姍膝蓋上青紫一片,直直的伸著,都不敢打彎,聽得唱和,說是宛瑤來了,見麵就皺眉道:“你怎麼來了?”
宛瑤見著如姍這樣子,便讓花嬤嬤上手,又把凝碧半路截胡的事情說了:“我不放心景馨,少不得來瞧瞧,今個兒多謝你了,你那般情形,還記掛著我,這份情份,我記在心裏了。”
“我也不過是順手的事,隻這凝碧比纖恩還要可惡,為了爭寵,真真是什麼話都能往外說了,若不是我在外頭大殿跪著,還不知道怎麼著呢,好在皇上沒信了那荒唐之言。”如姍也氣得不得了,推著宛瑤說道:“我這不過是皮肉傷,算不得什麼,你快去後頭瞧瞧景馨,她那般性子,可別鑽了牛角尖。”
宛瑤也不耽擱,留了花嬤嬤為如姍揉腿,便往後頭同順齋去了。
宮女碧阮開的門,見著宛瑤,急忙行禮問安。
“不必多禮,你家小主呢?”宛瑤直衝衝的往裏走,暖閣裏頭,景馨正倚著羅漢榻上的大迎枕,哭得好不可憐。
“景馨。”宛瑤進了暖閣,景馨急急抹了眼淚,驚詫道:“宛瑤姐姐怎麼來了?”
“我都聽說了,凝碧著實是欺人太甚!”宛瑤慪氣慪得不行:“我若早知道她是個這樣的,當初就該讓她跟纖恩一樣,被打發到鍾粹宮去,拉肚子拉的再也出不來,或是說,當初在儲秀宮的時候,我就不該理會她,讓她忍著,病死了才好。”
景馨腫著眼睛,身上隻穿了件藕粉色的素麵寢衣,拉著宛瑤坐下,發現宛瑤的手涼的像冰塊一樣,忙暖著道:“快別說這樣的氣話,先前纖恩的事情,皇上便斥責過姐姐,可不能再那般了。”
“不行,我要找她算賬去,要爭寵,各憑本事,我不會攔她,可她可著咱們踩,算哪門子的事兒,這事不能縱著她,有一就有二,若是她這次得逞,下次必定還這般。”宛瑤拍著景馨的手道:“我來你這兒,就是讓你安心,別往心裏去,我現在就去毓慶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