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嬤嬤一語下來,滴水不漏,她若是應承了,這是她做的,伊爾根覺羅氏用剪子絞了,她也不能說個“不”字,所以直接說是宛瑤做的,至於宛瑤是方才做的,還是以前就做好了的,伊爾根覺羅氏管不著。
伊爾根覺羅氏一眼就認出來,那是宛瑤的手藝,一眼掃過去,還見靴筒裏繡了字,心裏頭氣得一拱一拱的,端起茶來,抿了一口,勉強壓住氣憤,勾唇笑道:“純嬪娘娘在府裏的時候,便愛繡個荷包,打個絡子的送人,如今入了宮,這毛病依舊沒改,說不得過上十來年,宮裏頭的這些個侍衛,小太監,人手一個純嬪娘娘的東西了。”
宛瑤在暖榻裏聽得分明,伊爾根覺羅氏這是拐彎抹角的罵她狐媚子,胡亂勾搭人,宛瑤的確是繡工好,可架不住她懶,真正做出來的東西不多,這些年,得了她東西的人不多,她也不是那花蝴蝶,得誰給誰東西的。
不過,宛瑤到底理虧,想當年她給德麟東西的時候,的確是心思不純,宛瑤無聲的歎了口氣,年輕時候不懂事,做的孽,現在得還啊……
容嬤嬤在外頭沒接這個話茬,隻當不知道德麟貝勒與自家娘娘那些事,好在今個兒來的是郡王福晉,說到底是個女人,隻要不是德麟貝勒來了就成,忍忍也就過去了。
可伊爾根覺羅氏撿著這會兒來探宛瑤,就沒打算讓她躲過去,自打宛瑤入了宮,伊爾根覺羅氏心裏就憋著氣,她肯讓宛瑤成為德麟的側福晉,那是抬舉她,可她竟敢拒絕了她們郡王府,這也就罷了,但宛瑤入了宮還不安生,還勾搭著她的德麟,這她不能依。
伊爾根覺羅氏從來不覺得宛瑤這樣的能得寵,她私下裏想來,應該是宛瑤與皇上做了交易,讓宛瑤故意勾搭了德麟往儲秀宮去,又被皇上逮住,進而挾製自家郡王,去替皇上出麵,讓和珅吐銀子,這事兒成了,皇上作為賞賜,才冊封了宛瑤。
伊爾根覺羅氏越想越是這麼回事,這個宛瑤,分明就是個心機深沉的,起先打量著要成為德麟的嫡福晉,她不答應,宛瑤這個小賤人便踩著德麟,成為了皇上的妃嬪。
在儲秀宮就能跟皇上勾搭上,這跟那些個爬上龍榻的宮女又有什麼分別?為皇上做個靴子,也能繡上字,這哪兒是端莊福晉的做派,分明就是那狐媚子的小妾姿態。
伊爾根覺羅氏這會兒格外慶幸,沒讓宛瑤入府,要不然有這樣的兒媳婦,她早晚跟兒子德麟離了心,這會兒想起德麟為著宛瑤這個小賤人,與自己爭吵,她便氣不打一處來。
再想想先前那個董浩然所言,這個宛瑤就是德麟心裏頭的刺,要趁早□□才好,如今郡王沒了,德麟不能再出半點差錯了。
伊爾根覺羅氏深吸一口氣,笑盈盈的說道:“純嬪娘娘身子虛,怎麼著也得用午膳吧,可不能餓壞了身子,你們不喊純嬪娘娘起身用些東西?”
伊爾根覺羅氏有備而來,一心要在今個兒把宛瑤辦了,等明個兒太上皇,皇上回鑾,瞧見宛瑤那個模樣,賜死都是輕的,說不得連沈佳氏一族都牽累了,前幾日董佳氏一族,不就因為宮裏頭的玉常在出事,一家子流放了嗎。
這會兒的確是午膳時辰,可伊爾根覺羅氏在這兒,容嬤嬤半點不想讓宛瑤起來,隻念著伊爾根覺羅氏出現在翊坤宮,原就不合規矩,即便提著婉太妃,也待不得太久,隻要熬上一炷香的功夫,也就沒事了,因而規規矩矩答道:“純嬪娘娘昨夜未眠,這會兒才睡著不久……”
伊爾根覺羅氏卻沒那麼好性子,一邊笑著,一邊打發身邊的顧嬤嬤去撩帷帳:“這怎麼能成?如今純嬪娘娘這身子,可不能由著她胡來,該用膳的時候,就得用膳。這孩子,打小就這樣,她額娘可沒少跟我念叨她這毛病,今個兒既是我來了,怎麼也不能由著她胡來。”
顧嬤嬤方才已經甩了花嬤嬤一巴掌,這會兒容嬤嬤又怎麼能攔得住?伊爾根覺羅氏是郡王福晉,郡王才沒了,如今郡王府就是太上皇的心尖尖,誰也不能欺辱了去,容嬤嬤橫了心,不能讓宛瑤受委屈,才擋到跟前,卻是宛瑤已經撩開了帷帳:“福晉這般大的動靜,不醒也被吵醒了。”
宛瑤也不起身,柔柔弱弱的在暖榻上躺著:“郡王府那麼多的事情要料理,沒想到福晉還有功夫入宮來。”
宛瑤要是不起來,容嬤嬤怕是還要挨打,結果就是她翊坤宮上下挨了打,伊爾根覺羅氏再把她喊起來。既然怎麼都是要起身的,倒不如瞧瞧,伊爾根覺羅氏想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