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嬤嬤膝行著出去, 還沒多大會兒功夫, 皇後跟前的瑞芯就出來了, 看著廊下靜靜侍立的花嬤嬤, 似笑非笑的, 說道:“花嬤嬤倒是好興致, 主子在裏頭罰跪, 您倒是出來賞花了。”
花嬤嬤不動聲色的與瑞芯見了禮:“你是皇後娘娘身邊的老人,風水輪流轉這話,想來你該明白, 我跪上一日,沒什麼打緊的,總比你們那十板子輕省, 旁人不知, 想來你們自己能體會,那十板子是什麼力度。”
瑞芯聽得直磨牙, 她如何會不知道, 實在是知道的太清楚了:“嬤嬤在慎刑司倒是調/教出一批好徒弟來。”
那些傷口, 瞧著無礙, 可真正骨子裏頭的疼, 還要自己去體會。
花嬤嬤淡淡一笑, 不在意的抻了抻褚色袖擺上不存在的褶皺,慢條斯理的說道:“慎刑司出身,若是連這兩把刷子都沒有, 還叫什麼慎刑司呢, 這宮裏頭從來不養閑人,不過世事無絕對,據我所知,你們還剩下四十板子沒打呢。”
瑞芯眼底閃過一抹狐疑,花嬤嬤卻是挑明了說道:“我也不求別的,隻求幾個軟墊子罷了,想來這個該是算不得什麼為難的事,你可以不給,我也不強求。”
不給軟墊子,那餘下的四十板子,能要了人一條命。
瑞芯心裏氣憤至極,麵上卻沒有半點表露:“花嬤嬤可真真是厲害,我險些都被您唬住了,說起來,這樁買賣可是賠本生意,花嬤嬤竟是願意做不成?隻怕今個兒的事情過後,花嬤嬤又反悔了呢。”
“反悔倒不至於,算不得什麼了不得的事,你是皇後娘娘身邊伺候的,先前的事情,你也是被牽累,霞答應才是背後那個使勁兒的人,我還不至於這點兒眉目都瞧不清楚。”花嬤嬤說完,抿了抿自己被貓兒叨亂的頭發,也不知手上怎麼使的巧勁,不過兩下,發髻便恢複了先前的油光水滑,“這事兒怎麼辦,全看你自己的,我家娘娘便是跪上一日,我也有法子補救,隻端看你是不是有這份心了。”
花嬤嬤說完,不再跟瑞芯墨跡,扭身回去接著跪著去了。
瑞芯看著花嬤嬤的背影,狠狠的咬了咬牙,親自去取了幾個軟墊,送到了大殿上,左不過皇後不會再出來瞧她們幾個,神不知鬼不覺的,她不吃虧。
這一次,宛瑤幾個跪的時辰倒是不長,乾清宮禦宴,皇後要去作陪,沒到午膳時辰,宛瑤三人就被打發出來了,雖說是墊了軟墊,可到底跪了不短的功夫,膝蓋撐起來就疼,宛瑤則是小腿麻了,走動半晌才緩過神來。
碧溪看了眼天色,皺眉說道:“娘娘,這個時辰,耽誤去寧壽宮了。”
如姍接連去寧壽宮三日,都已經習慣了,從坤寧宮請安後,就往寧壽宮去:“罷了,今個兒不去了。”
碧溪詫異不已:“娘娘,您不跟太上皇去告狀嗎?”
景馨與宛瑤也看過來,卻聽如姍笑言道:“我這膝蓋,哪裏還能去得了寧壽宮?自然是要在永和宮好好養傷的,今個兒不去,明個兒也不去,後個兒再說不遲。”
花嬤嬤連連點頭,讚賞道:“如嬪娘娘聰慧。”如嬪不去,才是真正的告狀,隻不知道太上皇對如嬪的看重有幾分。
如姍明豔一笑:“今個兒多虧了花嬤嬤了,要不然隔三差五這樣跪,再好的藥,也是不成的。”
花嬤嬤歎氣道:“如此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以後,怕是還要托如嬪娘娘的福了。”
如姍含笑擺擺手道:“我若是連這件事情也做不好,可不是白當了嬤嬤一聲稱讚,嬤嬤安心就是了。”
宛瑤聽著這話,如姍是十拿九穩,太上皇會替她出頭,不由得問道:“時日尚短,寧壽宮那邊,你已經這樣有把握了嗎?”
如姍點了點頭說道:“你放心就是了。”
景馨站在一側,被碧阮小心攙扶著說道:“快別在這風口站著了,有什麼話,回宮裏頭說不遲,別再著了風寒,身子愈發的不好了。”
宛瑤想著回翊坤宮也沒趣,左不過顒琰不過來,便跟著兩人往永和宮去了,如姍要做戲,攆了宛瑤去景馨的同順齋,自己在前頭等著,果然午膳還沒到,太上皇身邊的胡世傑就到了。
如姍也不藏著掖著,也不必身邊的碧溪故意說些什麼,隻明明白白的將坤寧宮的話,轉述給了胡世傑聽,胡世傑曆經兩朝,什麼樣的後宮紛爭沒瞧見過,如姍不敢在他麵前,玩什麼幺蛾子,太上皇現在不清醒了,多半事情還得胡世傑提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