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瑤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沒想到慶禧親王與紫菡會……會那般,我隻是……我隻是想告訴紫菡,那樣不對,她不該在侍寢後,還去見慶禧親王……”景馨說道。
“景馨,我有沒有與你說過,我這個人實際上是不講理的?”宛瑤沒有落座,就站在明間的青石磚上,平靜的望向景馨,聲音也淡的出奇:“我與纖恩說過,我這輩子,隻講一個道理,那就是誰對我好,我對誰好,誰對我不好,我加倍奉還。”
“宛瑤姐姐,我……”景馨泣不成聲,用帕子捂著嘴,眼淚如脫了線的珠子一般滾落。
“我知道,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好人與壞人,人人都說貴妃壞,但貴妃待三阿哥極好,便是死,也要為三阿哥鋪好未來的路,所以我從不在三阿哥麵前說貴妃什麼,因為我知道,貴妃對三阿哥來說,是再好不過的人了。
也因此,我將對我好的人,都當做是好人,你,如姍,紫菡;對我不好的人,都是壞人,比如皇後,貴妃;可是我現在弄不明白了,不知道你是好的,還是壞的。
說你壞,可你待我一直很好,在沈佳府的時候,告訴我,什麼東西能吃,什麼東西不能吃,在宮裏,我犯了錯事,替我認罪,替我隱瞞,我不想養著三阿哥,皇上讓你來翊坤宮住著,養著,你便一心一意的養著三阿哥,多一句話都不肯說,從來不跟我說,你心裏頭有多難過。
但其實,我一直知道,未選秀的時候,我便說過,我不想跟你爭寵,我知道你心裏愛慕皇上,宮裏不可能就我一個女人,與其是旁人,不如是你們,我心裏還能自在些,可我知道,你是難過的,隻你不說,我更不能提。
你還記著嗎?那次皇上原本掀了你的牌子,結果四公主讓敬事房把凝碧送了去,我很生氣,卻知道自己不能衝過去質問凝碧,唯有紫菡,得知事情,不管不顧的就衝去了景陽宮,比起紫菡,我自私多了。
我就是不明白,怎麼你能忍的了我,卻忍不得紫菡呢?紫菡說去見慶禧親王,是要去罵他,根本就不是與他定情,我跟你說了,這件事情已經揭過去了,為什麼你要說給皇上聽……”
宛瑤一句一句語無倫次的說完,說到後頭,痛哭不已……
景馨也一直在哭,花嬤嬤等人以為,是因為紫菡的死,兩位娘娘都很難過,索性讓兩人都哭出來的好。
宛瑤很快就止住了淚水,冷靜的可怕:“我會與皇上說,讓你搬去延禧宮,三阿哥還是你養著,皇上不喜歡你,你有三阿哥也是個倚仗,我不知如何待你,以後……便斷了吧。”
宛瑤說完,轉身離開,景馨有心想要說什麼,她想要宛瑤罵她一通,然而宛瑤就這樣離開了,沒提一句紫菡的死,是她害的……
宛瑤沒有留在翊坤宮,乘了轎攆,到如姍的永和宮坐著,如姍去了寧壽宮,宛瑤也不管,就坐在永和宮裏靜靜品茶。
如姍回來,見宛瑤一人孤身坐著,什麼也沒說,坐在了她身邊,兩人無言。
“把延禧宮收拾出來吧。”宛瑤道。
如姍微愣,旋即皺了皺眉:“好。”
“我今晚宿在你這兒吧,懶得動彈了。”宛瑤說著,踢了花盆底,鑽進了如姍的架子床裏。
如姍看著將自己裹在錦被裏的宛瑤,眼角滾落一行淚,急忙擦了,緩了好久才緩過來,扭身去了明間,吩咐碧溪道:“把先前畫師畫的那副畫收了吧。”
碧溪隻以為是如姍與宛瑤怕見圖思人,忙的去小書房,把那副卷軸收了,此時再看,畫中的信貴人微醺倚在景嬪的肩頭,玉蘭花樹的另一側,如妃與純妃娘娘攜手並肩而立,四人感情那般好,沒想到……
信貴人走的不體麵,草草收屍,連夜就送出宮去了,連個正經的喪儀都沒有,自家如妃娘娘得了消息,挺著肚子去瞧,最終隻瞧見空蕩蕩的偏殿,景仁宮的賢妃娘娘更是無情,同是劉佳氏的族人,竟是連夜收拾信貴人的偏殿,淺紫色的帳子就那麼胡亂的往青石磚上丟著,當真是人走茶涼……
如姍回了暖閣,也踹了花盆底,攏著宛瑤,推了推道:“別哭了,你我不會,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