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宮中, 宛瑤與如姍隔著半步距離, 一前一後的在抄手遊廊上走著遛彎, 宛瑤問道:“坤寧宮那邊, 你我都不過去, 是不是不太像話?”
喜塔臘氏昨個兒就沒了, 屍身被拾掇了一夜, 再送回來的時候,幾乎是栩栩如生,讓人瞧著比先前還要自然, 便是近前去瞧,也隻覺得是睡著了而已,為了能讓喜塔臘氏的屍身不腐, 喜塔臘氏族人費了好一番力氣, 怕是也耗費了許多的金銀。
如今,太上皇發話, 讓喜塔臘氏親近的額娘, 嫂嫂, 姐妹全部進宮來侍疾, 倒讓如姍與宛瑤脫了身。
“皇後有嫡親的額娘, 姐妹, 嫂嫂守著,咱們若是過去,豈不是給人添堵?”如姍隱隱帶了些笑意說道。
宛瑤也忍不住唇角上揚, 輕聲與如姍低語道:“真真說起來, 咱們太上皇使起勁兒來,也是厲害的緊,喜塔臘氏一族,這次可該長些心眼了吧。”
“哪兒還用她們長心眼兒,怕是以後都要夾著尾巴做人了,太上皇豈是好糊弄的?你別瞧這樣,等皇後真的辦喪儀的時候,太上皇決不會給他們臉麵,你且瞧著吧。”
如姍走的有些累了,碧溪忙著把軟墊放上,攙扶著如姍坐下,宛瑤便也在她身邊坐了,花嬤嬤捧了鎏金嵌寶手爐來,兩人一人一個,抱著手爐說話。
“我那天瞧見四公主了,整個人都變了個模樣,看來也是看通透了。”如姍心裏有些不大舒服的說道:“不拘發生什麼事兒,到最後,倒黴的那個,一定是女人,真可悲。”
“能看明白了還好些,就怕看不明白,若是她到現在都看不明白,還被人當槍使,那才是真的可悲,以後,可真真是沒人護著她,給她求情了。”宛瑤默了默道:“可真真說起來,她也是宮裏頭唯一一個活得自在的公主了,已經自在了十四年,該長大了。”
如姍撇過臉來,掃了宛瑤一眼,笑著說道:“你別跟我裝,當初知道四公主擔下所有罪名時候,也不是誰歇斯底裏的,恨不能把二阿哥拉過來問罪?”
宛瑤沒好氣的說道:“他們愛新覺羅家,還真是沒幾個好東西,自己犯下的事兒,不自己扛,讓自己嫡親的妹妹背黑鍋,可真真慫的厲害,我真瞧不起他!”
如姍一撇嘴,這後宮裏頭,也就宛瑤敢這麼提起愛新覺羅四個字兒來,卻也知道宛瑤這句話裏頭說的不僅僅是二阿哥,還有慶禧親王永璘:“你放心吧,紫蓉已經入了親王府,我因著皇後娘娘這樁事兒,把嫡福晉,繼福晉都壓下去了,便是再快,也得等著明年開春再說,有著三五個月擋在頭裏,隻要紫蓉用心,必定能得手。”
宛瑤這才覺得這口濁氣散了些,又想起二阿哥那張人畜無害的臉來,悶聲道:“真真是可怕,那麼小小年紀,連自己嫡親的皇額娘也要算計其中,良心都被狗吃了。”
“你沒證據,說什麼也白搭,好在皇上如今春秋鼎盛的,也不怕二阿哥翻起浪花來,等以後宮裏頭的阿哥們多了,就更不怕了,咱們皇上排行十五呢。”如姍安撫著說道。
宛瑤想想也是,拍了拍如姍的肚子,說道:“那咱們兩個爭爭氣,也生個阿哥好了。”
如姍默了默,壓低聲音問道:“喜塔臘氏這一去,後位就空出來了,皇上有沒有跟你說這事兒?”
宛瑤也不瞞著如姍,認真說道:“那天回來的時候,皇上便說了,想要扶我到那個位置上,隻是我從來沒想過,我倒是覺得,你掌理後宮的話,必定能夠手到擒來,半點兒不費勁。”
宛瑤一句話,差點沒讓如姍往後仰倒了去,忍不住戳著宛瑤的腦門說道:“皇上屬意於你,你卻跟皇上推薦我?便是姐妹情深也沒有這樣的,我知道你懶怠的管事,可你好歹也想想我,皇上原就不喜歡我,我還偏占著中宮的位置,礙他的眼,你這是還嫌皇上不夠嫌棄我不成?”
宛瑤揉著腦門說道:“我至於傻成那樣嗎?那可是中宮之位,皇上能說,我不能說啊,所以我當時什麼也沒說,我是什麼家世,你是知曉的,我們沈佳氏可不及你們鈕祜祿氏,真真往上數好幾代,都沒有我這麼有出息的了。”
如姍瞥了宛瑤一眼:“瞧你這點兒出息,讓我說你什麼好?皇上給你,你就接著,你怕什麼?門楣不夠,讓皇上封你阿瑪,兄弟,給你兜著啊。”
如姍說完,深吸一口氣,拉了宛瑤的手說道:“我跟你認真的說,既然皇上不嫌棄你家世不顯,你就接了,你來做皇後,總比旁人來的好,宮裏頭沒有合適的人,說不定太上皇就要另外指了人入宮來,真到了那時候,還不知是什麼光景,尤其是咱們兩個如今打理六宮庶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