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馨不知道自己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 踏入坤寧宮的, 雨鶯見景馨緊緊的握住自己的手臂, 輕聲安撫道:“主子不必擔憂, 您進去就明白了。”
雨鶯和雨雁是如姍親自挑選, 伺候紫蓉的人, 早已經跟碧溪通了氣, 知道如今的皇後娘娘,就是原本的純妃娘娘,隻這樣的話, 不能明言,因而雨鶯這般說了句,是為著景馨可以心安。
景馨深吸了一口氣, 拾級而上, 她比雨鶯知道的更早,更明白, 就因為明知道坤寧宮坐著的這位, 是宛瑤, 才會如此心下難安。
豌豆在殿門前守著, 見到景馨, 立刻笑著迎上來:“側福晉您可到了, 皇後娘娘與皇貴妃都在暖閣裏頭等著您呢,您隨奴才來。”
景馨看著豌豆,覺得格外親切, 不過一個多月沒見, 豌豆早已經不似當初那般小小的模樣,頗有些掌事太監之風,引著景馨前行。
景馨卻是意外,沒想到紫蓉竟被宛瑤與如姍如此對待,不是去大殿,而是去暖閣,暖閣裏,一般隻有親近的人,才能進得去。
景馨遲疑著,步步前行,暖閣中,宛瑤與如姍一左一右的坐在羅漢榻兩側,如姍伸出右手去端茶盞,被宛瑤毫不客氣的拍了手背:“用左手,傷筋動骨一百天,不足百日,不許你用右手,回頭你不能提筆寫字,我找誰收拾內務府的那幫偷奸耍滑的奴才們?”
景馨看著羅漢榻上的兩個人,神情微怔,仿佛她根本沒有死,還好端端的,仍舊是她們的景馨,宛瑤也曾那般的親昵待她。
“側福晉?”豌豆善意的提醒,景馨才意識到,自己還沒有給兩人請安。
宛瑤卻是不在意的擺了擺手道:“一時驚著了,沒反應過來,也是有的,沒得在乎那些虛禮,賜坐吧。”
宛瑤話音才落,花嬤嬤就端了一個紫檀木大肚繡凳來,引著景馨坐下,壓低了聲音與景馨說道:“您是明白人,出宮後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景馨一愣,才明白過來,花嬤嬤是提醒她,宛瑤身份的事兒。
景馨頷首,這才在宛瑤與如姍的對麵坐了,三人圍成了三角形,花嬤嬤則端了一盞醃漬的酸梅茶湯,遞給景馨。
景馨看著這碗茶湯,才驚覺,自己如今是劉佳氏紫蓉。
宛瑤上下打量了景馨兩眼,道:“先前的事情,本宮都聽說了,你還好好的就好,不然本宮可就對不住你姐姐了。”
景馨牽強的笑了笑,不知該如何作答,又聽如姍說道:“雨鶯說,是王府裏的兩個侍妾,把你給撞倒了,你也沒把她們如何了去,要本宮說,你不必如此委曲求全,還是那句話,隻要慶禧親王死不了,本宮與皇後娘娘就會護著你。”
景馨淡淡一笑,才明白,原來紫菡死後,宛瑤與如姍做了這麼多的事情。
景馨一一將府中的事情,說給兩人聽,她的聲音軟軟糯糯的,竟隱約與宛瑤的相像,待一番話說完,才發現宛瑤愣愣的盯著她瞧,不知在想著什麼。
如姍輕輕的碰了碰宛瑤,關心的問道:“怎麼了?”
宛瑤默了默,輕笑著說道:“沒什麼,就是覺得紫蓉有點像……紫菡。”
如姍莞爾一笑:“她們是兩姐妹,雖說不是一個生母,但有些相像也是難免的。”
如姍不以為意,溫聲與景馨說道:“這次宣你入宮,一則是為著給你撐腰,做臉麵,二則是為著武佳氏的事兒。這慶禧親王一直盯著武佳氏,論規矩,到了四月裏,先皇後的百日過了,武佳氏就要入府,我著人打聽了下武佳氏的事兒,這會兒與你說一說,也免得你心裏七上八下的。”
如姍溫聲念道:“這武佳氏是個溫柔敦厚的,尋常不大愛說話,性子沉悶,因為是府裏頭的長姐,自小養成了事事忍讓謙卑的性子,她這樣的入府,必定不會容不下你,也不至於耳根子軟到,被人挑撥,就拿你說事兒。
你方才說,慶禧親王要讓你打理後院,你給推了,這個推的就好,這個武佳氏也是被教導嬤嬤,教導過幾年掌家理事的,隻是她禦下不嚴,識人不明,你們府裏頭的另外一個側福晉孫佳氏呢,沒有那兩把刷子,卻是個貪權的,等著這武佳氏一入府,必定有番熱鬧要瞧,你隻要抓住了慶禧親王,就能做壁上觀。”
景馨聽著如姍一點點的教導自己,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樣的滋味,倒好像回到了永和宮那會兒,她住在永和宮後殿,如姍事事與她說個分明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