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瑤昏睡了兩日兩夜,待醒來的時候,顒琰就在他身邊,胡子拉碴的,看著格外頹廢:“醒了?可覺得有哪裏不舒服?”
宛瑤搖了搖頭,隻伸出手去,落在顒琰的胡子上,輕聲問道:“皇上這是怎麼了?”
顒琰握著宛瑤落在自己臉頰上的上,溫和笑著說道:“是朕沒有看顧好你,讓你受苦了。”
宛瑤含笑搖頭:“皇上一個人兼顧著那樣多的事情,如今這樣,已是難得,好在一切都平安。”
宛瑤思及當日之事,仿佛猶在眼前,她安撫著顒琰,但心裏清楚,終歸是有什麼不同了,綠豆被刺客殺了,花嬤嬤被大火困住,沒再出來,她的五阿哥與九公主,也要耐心細細的將養,一個不小心,許是就會送了命。
“臣妾照顧不了這麼多的孩子,把五阿哥交給如姍吧。”這是宛瑤一早的決定,但宛瑤知道,這個對顒琰來說,並不容易接受。
哪知道顒琰點了點頭說道:“朕在毓慶宮養著三阿哥,坤寧宮養著四阿哥,五阿哥便送到永和宮皇貴妃那裏,她待你總算是真心,想來也能照顧好五阿哥,九公主便留在你這裏。”
顒琰這兩日細思過往,即便宛瑤不提,他也要將其中一個阿哥交給如姍撫育,若是他一早就將三阿哥,四阿哥放在永和宮,也許就不會有這樣的連環計,打得他措手不及。
“你用些東西,再睡一會兒,朕去趟寧壽宮,一會兒便回來。”顒琰替宛瑤掖了掖被角,在她額頭上落下蜻蜓點水的吻。
宛瑤甜甜一笑,柔柔的點了點頭。
顒琰這兩日就守在宛瑤身邊,但旁的人卻沒有停,顒琰進了寧壽宮,給太上皇請安,隨後什麼也沒說,將人證物證,擺在了太上皇麵前。
太上皇笑了笑,衝著胡世傑說道:“你親自去把這些處理掉。”
胡世傑恭聲應下,伸手就去拿禦案上的折子,顒琰板著臉,抬腿就給胡世傑一腳:“混賬東西!”
胡世傑是太上皇跟前的老人了,這二十多年沒人敢給他臉色瞧,更別說是動手了,一時被顒琰踹了,自己都愣了神,緩了片刻,方才說道:“奴才糊塗了,都是奴才的過錯,還請皇上息怒。”
顒琰還沒說話,太上皇就拍了禦案:“你這是在跟朕發脾氣!恩?怎麼?你也能自稱朕,就要將朕踹下去了不成!你這話是在說胡世傑,還是在說朕!”
“兒臣不敢!”顒琰跪地:“兒臣身為皇帝,連皇後與自己的皇子與公主都保不住,舔為人夫,舔為人父!如今人證物證具在,皇阿瑪卻看也不看,兒臣不服。”
“好!很好!”太上皇氣得猛咳嗽起來,胡世傑立刻捧了茶盅上去:“太上皇息怒。”
太上皇指著胡世傑道:“你把這些人,這些東西,現在就處理了,朕還是這大清國的皇帝!”
胡世傑看了眼顒琰的臉色,終歸還是帶著那些折子與人,退了出去,大殿上,落針可聞,顒琰跪在金石磚上,身姿挺拔。
“你……隨朕來。”太上皇拄著龍頭拐杖,慢慢的往裏頭挪去,顒琰起身攙扶,不言不語。
直到太上皇打開一間密室,讓顒琰走了進去,顒琰這才驚訝不已的看向太上皇:“皇阿瑪……”
太上皇慈愛的笑了笑,推著顒琰,兩人一道而入,密室門關上,太上皇笑看顒琰:“你以為朕在位六十餘年,連這個也沒有?你與朕在這裏說話,不會被任何人聽見,若是外頭有人進來,也能一眼看到,即刻出去。”
“那皇阿瑪剛剛……”顒琰指著外頭說道。
太上皇在太師椅上坐下,雙手撐著龍頭拐杖說道:“因為胡世傑是和珅的人。”
“皇阿瑪都知道,為何……”
“朕雖然經常糊塗,但大事上,從來不糊塗,朕大限將至,沒有幾個月了,和珅當年也是個不錯的,隻是這些年愈發的沒個章法,朕把他留給你!”太上皇意味深長的說道。
“你若是還想你的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平平安安長大,就該抬舉二阿哥,讓他處在最前頭,他是唯一的成年阿哥,這是他應有的命數,你要記著,這是紫禁城,皇家無情,連親情的要不得,必要的時候,連兒子也要推到前頭去,因為你不是一個人的夫君,不是一個人的阿瑪,你是這大清江山的主子!”太上皇擲地有聲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