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天命流轉 第五十六章 其中隱情(2 / 2)

“她過得不暢快?”李欣勾起唇角,眉宇間帶著些許冷意,“大世母有所不知,這些年她過得暢快極了。便是傳出什麼流言來,也自有二世父與叔父替她遮掩,免得教祖父祖母得知,讓兩位老人震怒傷身。”

李徽隨即便想起了前世他曾聽聞的流言:這位安興公主一向都不是什麼安分守己之人。祖父將她出降梁國公嫡次子程青,既有安撫功臣之意,又有與愛臣親近之心。要知道,梁國公程玄乃是淩煙閣功臣之五,祖父繼位之後便是宰相,一直到病逝為止皆手掌朝廷最高的實權。誰知安興公主出降之後,不僅鬧出不尊翁姑等事體,還與程青之兄嫂弟妹皆處得十分不和睦。最終,還是祖父祖母親自出麵,才將她的氣焰暫時壓了下去。

後來,安興公主便與梁國公府維持著麵上情。而且,她與程青這對夫妻也並沒有什麼情誼,不僅私自豢養了麵首,也不禁止程青納妾,各自歡愉,彼此並不在意。不過,因她自己一無所出,所以一直不許那些妾室懷孕。至今,程青膝下依舊無子無女,梁國公府卻礙於公主情麵無法幹涉什麼。

這樣的生活還不夠肆意麼?她心中又有什麼恨意,非得向著兄弟發泄不可?李徽並不相信她僅僅隻是發泄心中之怒。在皇室中長大的公主,便是再肆意妄為,便是再愚蠢,所行之事也必定出自於某種利益。安興公主亦是如此,隻是她藏得稍微深些,而且並不是李茜娘那樣的蠢物,所以不曾調查出來而已。

“總而言之,你們須得仔細提防於她,不可輕忽。”蘇氏道,“我會向諸位弟妹說明,想來她們亦是心有所感,不會再讓安興輕易得手。若要對她出手,總歸是礙於阿翁與宮中楊妃的情麵,暫時不便妄動。你們這些小輩,便更不能隨意了。”頓了頓,她方又道:“至於茜娘,若是她不肯悔改,依然願意給安興作馬前卒,你們也不必客氣。我已經警告過她,她不肯聽,那便由得她去罷。”

李欣與李徽兄弟二人自然答應了,李厥便引著他們與王子獻去外院書房。四人不再提那些煩心事,隻是隨意地談天說地,倒也漸漸恢複了幾分往日的樂趣。臨道別時,李厥又向王子獻道歉,幾乎是半強迫地送了他五十金當作致歉之禮。王子獻推卻不過,隻得接受了。

不過,當載著五十金以及零零碎碎各種禮物的牛車隨著他們駛入濮王府時,李欣不由得側目:“這些都是王郎君之物,為何倒是進入咱們府中了?”王子獻方才已經向他們拱手道別,且接下了再度仔細調查安興公主的任務,便自行歸家去了。

“他如今住的院子太小,放不下這麼些東西。”李徽解釋道,“先前祖父賞賜給他的一百金與一百匹絹,都放在我的庫房中呢。”

“財物之事,極易起齟齬。你如何能輕易答應?”作兄長的一時間真是無奈至極,“難不成,你不曾聽說過,連親兄弟都須得明算賬麼?”

當然,眼下濮王府內是不分彼此的。兩個兒子都一樣養著,花費的也都是濮王殿下封地所出之財。所謂嗣濮王,繼承的是濮王的封地,因此自己暫時沒有什麼額外的收成。之前他任萬年縣縣令,倒也有些俸祿,勉強負擔得起自己一個院子的花費。但縣令之位尚未坐熱,俸祿還未曾拿到呢,就因守孝之故不能再當了,他便又隻能靠著阿爺養活。

與嗣濮王相反,新安郡王倒是有封戶出息,所有資財皆有專門的長史家令打理。所以,說起來,李徽這個阿弟手頭上倒是比兄長寬裕許多。但兄弟二人都並不在意這些,平時遇到什麼難得之物或者對方許是會喜歡之物,便隨時互相贈送。李徽還給未出世的侄兒準備了豐厚的大禮,日日翹首盼望侄兒早日出生長大。

無論前世後世,新安郡王都沒有缺過錢財,所以並不十分在意:“我當然聽說過。但子獻願意將他的錢財都托付給我,便是對我的信賴,我自然不能辜負。”這些錢財對於他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光是祖父祖母之前賜下之物便遠遠不止這些。

李欣無言以對,又道:“他家中可都是些難纏的愚物,你可知曉?”卻是他派出去的部曲,已經將王家查了個底朝天,回來稟報於他了。王子獻當然名聲極好,他的家裏人卻隱隱傳出了些不堪——當然,嗣濮王殿下不會知曉,這些都是王子獻刻意引導而為,也好為日後擺脫這些愚蠢家人做好鋪墊。

“他早便說與我聽了。”李徽道,渾然不在意,“他便是他,與他的家人無幹。而且,若不是他那兩個異母弟弟來了長安,他也不必搬出濮王府了。他從未想過依靠我謀取什麼好處,這樣的朋友,我自當真心以待。”

“也罷,我不反對你們相交。”李欣實在無奈了,“不過,你還須得多開拓見識,多認識一些人才是。別以為隻有王子獻才是俊傑,陪著阿爺阿娘去宴飲場上多走一走,或可有所收獲,也不枉你來長安一遭。”

“阿兄說得是。我會與子獻同去,說不得還能遇上知交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