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境遇無常 第一百章 終於結案(2 / 2)

被打斷的侍女繼續道:“縣主一直嫌棄徐家謀不到宮中賞賜的首飾綢緞,得空便將徐家的管事喚過來叱責,又暗中咒罵徐家上下皆是窮酸,並命奴婢二人闖到徐家祖輩的院子外指桑罵槐。還是徐家的娘子將自己嫁妝中壓箱底的首飾送了過來,縣主方平息了怒火……從此之後,每一回縣主想要首飾或錢財便用此法,徐家一直敢怒不敢言。”

另一個侍婢又補充道:“成婚之後,徐家郎君想入院中住下,縣主一直堅持自己要守孝,不許他隨意踏入。不過,口中雖然如此說,其實縣主卻並未守在家中居喪守孝,而是時常外出射獵騎馬,偶爾還會飲酒作樂。奴婢等人勸過許多回,縣主都不聽,吃醉了酒還斥罵先皇後,說她根本不願為先皇後守孝!”

“這麼說,徐闐狀告宜川縣主怨謗先帝先後,詛咒皇後,甚至還有巫蠱謀逆之舉,皆是真的?”荊王又問,心中也不知暗罵了自家那個蠢物兒子多少回!——究竟是誰說,這宜川縣主至情至性,又孝順又乖巧的?!該不會將他家的兒女都給帶壞了,膽敢在文德皇後與太宗皇帝的孝期中尋歡作樂罷!!

“都是真的!”兩個侍婢抹著眼淚,哭訴著她們的委屈,“奴婢們勸過縣主,既然已經與徐家郎君成婚,便安安生生度日,想必未來也能衣食無憂。但縣主聽不得這樣的話,罰奴婢們跪了整整一天一夜……膝蓋都險些跪廢了,足足半個月無法行走,奴婢們便再也不敢狠勸了……”

“縣主一直怨恨先帝先後處事不公,將嗣楚王出繼,連累她也淪落成了無人理會的遠支宗室女。她不願給先後守孝,不但飲酒作樂,還一直對著佛像詛咒。後來她從一個女冠觀中求了幾個神像,一直對著詛咒厭鎮,還埋在床榻底下。”

“聽她說,這幾個神像會一直保佑她,恢複她的身份,讓她成為大唐唯一的公主……其他話……奴婢們也不敢再細聽下去……更不敢說……”

“縣主對皇後與長寧公主十分憎恨,用神像詛咒她們……這是奴婢親眼所見,絕不敢有半句妄言!否則就教奴婢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既然兩個貼身侍婢都倒戈了,荊王便命宮人將挖出的厭鎮之物以及其他仆從帶上來。當那幾個沾著泥土的木偶陳列出來的時候,聖人的臉色都變了。皇家最為忌憚的便是巫蠱,誰知李茜娘除了詛咒長寧公主和杜皇後之外,還詛咒了誰?她一心想著成為公主,若是皇位上不換個人坐,她又如何可能得封公主?!

將所有口供都錄下,又趕緊命宮人請來高僧與道長處置厭鎮之物後,荊王望了聖人一眼,沉著聲道:“此案證據確鑿,便是她不認,也罪無可恕。聖人,臣以為,不孝、謀逆、大不敬、不道——十惡之罪,李茜娘足足犯了四樁,決不可輕易饒她。雖說宗室女通常不判斬刑、絞刑,但……事有例外。”

聖人神情陰沉:“畢竟是宗室女,須得給她一兩分顏麵。鴆酒、白綾還是匕首,讓她自己選。而且,此事不可就此而止。那個助她巫蠱的女冠觀究竟在何處,是否還有其他人牽涉其中,必須仔細嚴查。叔父不必急於處置她,再細細詢問一番,平日裏與她交好的人皆問一問,或許有別的收獲。”

荊王心中一凜,連忙答應了。

這時候,安興公主忽地抹著眼淚,滿麵委屈地道:“聖人明鑒,前些日子我因可憐她,才與她稍稍走得近了些……卻從未聽聞,她還有這種大逆不道的心思!!若是早知道她竟然做下了這等事,我如何還會接近她?”

聖人眉頭略鬆了鬆,仿佛恢複了往日的溫和之態:“二姊放心,都是自家人,朕能理解你的慈悲之心,斷不會牽連無辜。隻不過,巫蠱素來是大案,絕不能輕易姑息。若是不曾涉入,便自是安然無恙;若是心懷不軌,自然該得到懲罰。”

安興公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淚盈於睫:“聖人說得是,不過此事到底不宜大張旗鼓。否則,咱們皇家宗室女們的名聲都會被這個賤婦毀得一幹二淨……日後論及婚嫁的時候,恐是會吃虧……”

“二姊真是深謀遠慮。”清河公主肅然接道,“不過,皇兄生性仁慈,自然有所決斷,不必我等過於擔憂。更何況,還有荊王叔父在呢。該宗正卿處置的事,咱們又何必越俎代庖,指指點點呢?”

安興公主勉強一笑,拭淚道:“是我急得有些糊塗了,妹妹說得極是。我也相信,荊王叔父一定會處置妥當的。”

此話聽起來似是很尋常,但旁觀的李徽卻總覺得其中暗含著一二分深意。他心裏還默默地想著:說起宗室女的名聲,眼下各種傳言最多的,不正是安興公主麼?她居然也會拿出此事作為借口,想勸服聖人別繼續深究追查下去,真是諷刺之極。

聖人目光微動,嘴角勾了勾:“這是宗族中事,本便該由叔父處置。朕相信,每一戶人家總有逆子逆女,隻需處理妥當,定然不會影響婚姻嫁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