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阿兄果然知我。放心罷,我當然會為阿爺分憂。明日正值休沐,我已經打算好了——替阿爺阿娘盡孝,去別宮探望祖母。”李璟笑嘻嘻地,“婉娘鬧著要與我同去,悅娘說不想去,阿兄你去是不去?說起來,阿兄與祖母似乎並不熟悉?”
“以前沒有機會拜見王太妃。”李徽回道,想起淮王舊事尚有許多不明之處,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動。盡管楚王妃蘇氏與濮王妃閻氏都已經先後給他回了信,也驗證了他的許多猜測。但畢竟她們嫁過來之後,一個在東宮,一個在魏王府(濮王府),對淮王的了解並不算多。而王太妃一直身在宮中,或許對當年之事更為明白,許是能問著不少旁人不知的細節呢?
“你獨自帶著婉娘去見王太妃,我著實有些不放心。”於是,新安郡王義正詞嚴地道,“還是與你同去罷,免得婉娘遇上了甚麼意外之事,你不好向叔母交代。”當然,這也確實是緣由之一,他委實信不過堂弟帶孩子的能力。
李璟摸了摸鼻子,訕訕一笑:“那明日阿兄與我在太極宮會合罷。”說罷,便縱馬回越王府去了。之前越王李衡對他夜宿濮王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最近兩天卻讓他不可隨意打擾堂兄。且越王妃王氏又悄悄地給他送了幾個侍婢,他不得不回去處置一番。
待他離開後,王子獻緩步從暗中走了出來:“玄祺,王太妃性情如何?”
“二世父能養成如今這樣的性子,與王太妃必定有關聯。”李徽道,“我相信,她應該不會過於藏私。不過,當時她也未必能打聽到多少隱秘之事。”太過隱秘之事,王太妃當然不會告訴他,畢竟他們之間並無血緣。就算二世父相信他,堂弟李璟相信他,也不意味著越王府沒有自己的秘密,更不意味著王太妃會全心全意地信任他。
王子獻沉吟片刻:“她是否能幫我們探聽楊太妃身邊之事?”
“別宮之中,叔父與叔母已經安插了許多眼線,不便行動。”李徽搖了搖首,“以王太妃的謹慎,定然不會貿然行事。更何況,楊太妃身邊侍候的人,也許都是安興長公主的心腹,輕易不會讓人尋著把柄。”太妃們遷宮的時候,聖人與杜皇後便已經悄無聲息地將該安的人都安了,該做的手腳也沒有少做。隻是現在時日尚短,暫時沒有傳出甚麼消息罷了。
“那你小心些。”王子獻道,“最近洛娘與湘娘一直央我同去探望子睦,我明日便陪著先生與她們去一趟大慈恩寺。”過了這麼些時日,王洛娘與王湘娘仍是不願放棄,還以為有他出麵,或許王子睦便會改變主意。也是時候讓她們知道,王家人骨子中的固執之念了。
翌日一早,李徽與李璟便一同入宮,接了永安公主。小家夥舍不得阿姊,牽著長寧公主一路往外走,一直勸她同去。長寧公主望了望李徽,嫣然一笑:“好婉娘,阿姊今日有事,你便安心跟著兩位阿兄罷。”
“那……那阿姊下回一定要陪我。”聽她說有事忙碌,永安公主便乖乖地轉而抱住了李徽,“阿姊別忘了……”
李徽朝著長寧公主微微頷首,仿佛肯定她的行動一般。李璟卻是毫無所覺,隻道下回定然要尋個有趣的去處,大家同去才會愜意。長寧公主勾起唇角,目送他們縱身上馬,永安公主的厭翟車徐徐跟在後頭。
就在此時,正闔目小憩的杜皇後聽見身邊的女官低聲稟告,說是裴才人求見。這位裴才人,便是那位裴十二娘了,受了寵幸之後即被封為才人。她生得貌美,看似清冷出塵,實則是個率直的性子,也頗得聖人喜歡。
“她獨自一人過來的麼?這倒是難得。”杜皇後遂扶著女官坐起身來,含笑道,“讓她進來罷。”以前楊美人與裴才人總是同進同出,恨不得向宮中所有人宣告她們姊妹情深。如今一個懷了孕,看似“穩固”的關係便搖搖欲墜了。
裴才人禮數周到地問了安,又說了些近日的趣事,方目光微閃,抬眸望向杜皇後:“妾有一事,求皇後殿下成全。”
“你且說說看。”杜皇後溫聲道,“若是我能做的,自當成全你。”
“小表姊最近診出了喜脈。”裴才人垂目道,“她是頭一次懷胎,受不得半點擾動,起居坐臥也須得時刻注意些。妾的性情有些隨意,偶爾興致一來,還會半夜彈琴,恐是會驚擾了她。所以,妾便想著……不如皇後殿下做主,讓妾暫時搬去別的殿裏罷。等小表姊生了孩子,晉了位份,妾再回去陪伴她也不遲。”
杜皇後微微一笑:“楊賢妃一直都說我不能厚此薄彼,也該成全她的姊妹情誼。不如,你便去陪一陪她?”
裴才人沉默片刻,方行禮道:“多謝皇後殿下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