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聖人大笑著擊案而起,“好消息可真是接二連三!!喜上加喜!!”
“恭喜陛下!!”正堂內所有的文武官員以及宮人臉上也無不帶著喜色,立即躬身賀喜。
“這樣的好消息,足以教朕精神大振,怎麼還能歇下?”聖人來到掛著戰場輿圖的屏風前,興致勃勃地開始分析局勢。殿中監苦著臉跟在他身後,卻不敢隨意打擾他高昂的興致,隻得頻頻給李瑋與王子獻使眼色。然而,這兩位又能有什麼法子?殿中監不敢做的事,他們同樣也不能輕易勸諫。
“以李諶的性情,說不得還會悄悄來太原府發泄怨恨。”王子獻道,“陛下可要發下旨意,讓阿史那真啜將軍以及太原府周邊的府兵警戒?此外,上一回陛下降恩,不少突厥勇士都成了千牛衛,其餘突厥部族與鐵勒部族可是眼紅得很。如今天氣也轉暖了,陛下不如也恩準他們動一動筋骨?”
“如此甚好!”聖人龍心大悅。行宮之亂將那些不堪信任的部族都剔除得幹幹淨淨,餘下的既然對他忠心,他也不會將他們視為“非我族類”,始終拒之門外。作為天可汗,當然須得將大唐疆土上所有的部族都視為自己的子民,適當地給他們一些奪功奪利的機會,便也意味著也給他們融入大唐的機會。
回首見任勞任怨的侄兒立在旁邊,聖人便又道:“千裏,這回你也出城去,搶也要搶些功勞回來。可不能讓你這位做兄長的,在弟妹們麵前抬不起頭來!!朕待在太原府中,可是安穩得很,你留下數十名千牛衛,其他的盡可帶走!!”
李瑋卻不放心:“叔父,千牛衛攏共也就五百來人,都是護衛叔父安危的禦前護衛,怎能隻留十之一二?與其去爭搶甚麼功勞,侄兒倒不如留在叔父身邊好好守著呢,心裏也安寧些。至於弟妹們,見我守好了叔父的安全,還能有甚麼話可說?”
“讓你去你便去!”聖人皺眉道,覺得他此舉實在有些不夠幹脆果斷,“你總不能一輩子都待在朕身邊當千牛衛將軍。好不容易有上戰場的機會,就當是曆練。至於千牛衛,留下一百人!!朕身邊不是還有致遠麼?你曾親口與朕說過,一個致遠便抵得上至少二十名千牛衛,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被“委任”等同於千牛衛重任的王舍人隻得微微頷首致意,示意自己並無異議。
於是,嗣越王一步三回頭地帶著一群心裏嗷嗷叫的千牛衛離開了太原府。太原府都督特地遣了五百親兵與他,免得這位金枝玉葉帶的人太少,不慎將自己傷著了。而且,千牛衛幾乎每一個都是勳貴世家子弟,無論傷了哪一個,都無法向京中那群皇親國戚與高官交代啊。必須足夠謹慎,以他們的安危為先,就算犧牲自家的部曲親兵都在所不惜!
嗣越王到底並非常人,一旦放下心中的顧念,便如猛虎出籠一般。數日之內,他們便連連遭遇兩三回流竄的叛軍,並連戰連勝,斬首一千餘級。
聖人聽聞奏報之後,大喜,對王子獻道:“朕的二兄也真是奇人,自己是個吟詩作賦、琴棋書畫無所不通的文人,卻養出了兩個這般勇猛的兒子!當初阿爺給他們兄弟的字可真是沒取錯,吾李家的千裏駒奔馳在一往無前的大道之上——阿爺的眼光,果然從未出過差錯!!”
王子獻微微勾起唇角:越王殿下確實是奇人,但濮王殿下又何嚐不是奇人呢?養出的兩個兒子,堪稱良才美玉,光華湛湛,與他自個兒迥然相異。大約,整座濮王府裏,也隻有濮王殿下的風格不太一致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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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太原府守備森嚴,李諶到底未能尋著機會突襲或刺殺,隻得從夏州與勝州之間遠遁。他這番不理智的舉動,令自己損失慘重。被簡國公擊敗之後,他好不容易歸攏的三千來個親兵,這回又讓阿史那真啜與李瑋殺傷泰半。最終,唯有一千餘人跟著他在茫茫草原之上流亡。而他的妻妾兒女幾乎都在朔州被俘虜,僅僅隻有嫡次子始終跟在身邊。
堂堂宗室郡王,從此淪落為片刻不得安生的馬賊之流,李諶心中自然滿懷怨恨。然而,無論心中再如何怨毒不平,他也隻能掙紮著在草原上求生,避過朝廷官兵與強大的突厥、鐵勒部族,從此苟延殘喘下去了。至於藏在心底的那些仇敵,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得了機會,讓他們自相殘殺呢?——或者,還能親手殺了他們呢?
總章六年六月,僵持了將近半年之久後,靺鞨與高句麗殘部因糧草無多,不得不退兵。大唐軍隊立刻在朔州、雲州、幽州、平州等地齊齊展開反攻,斬首數千級。不僅將這群貪婪之輩趕了回去,還趁機奪取了高句麗的一部分土地。
李諶兵敗流亡,靺鞨與高句麗大敗狼狽而歸,奪取數州之地——此次禦敵與平叛之戰獲得大勝,禦駕隨後自太原府凱旋。
總章六年七月,禦駕與大軍回到長安,百姓夾道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