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裏暖風和煦,因著未到半夏,溫度剛剛上來還不太炎熱。阿綠這會兒正坐於草垛上,學著稚童編織草帽玩兒。見完工了一個,慌忙戴於頭頂用來遮陽。
遠處綠的如水草一般的地塊便是莊田了,她眺望了一眼莊田,眼波兒一轉,回首喚過身邊人:“喂,楊卿,我們去對麵的地裏找些作物來吧!”
“嘖嘖,汝這是讓餘又去做那偷雞摸狗的勾當?”旁邊的人斜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少時縱身一躍,跳下了草垛。
“嗬嗬,反正汝已做過一次了。正所謂一回生,二回熟,無妨事,慢慢習慣了就好了。”阿綠麵上堆滿假笑推搡著責任,把頭頂草帽兒一甩,亦跟著縱身躍下了草垛。
“這回餘可不去了,如此行事實是有毀君子風範。跟你出來了幾日,別的恁是沒學到,學的最多的便是小扒小竊。善哉善哉!”被喚作楊卿的人兒一臉的惆悵,對著阿綠不住地搖頭苦笑。
姑且不說楊卿,便是這幾日阿綠在這鄉下農莊裏倒也長了不少本事。可這會兒近晌午,肚子好不爭氣地叫喚了起來。顧不得其他,阿綠鄙夷地瞥了一遭楊卿,一路小跑兀自朝莊田奔去。“美食與美德不可兼得也,汝不去吾去!”
楊卿拾起阿綠甩落在地的草帽,把它扣在自個兒頭上,背靠著草垛眯縫著眼兒瞧著阿綠的一舉一動,時不時叼一根稻草在嘴裏哼哼唧唧不知所雲。
“娘哎!這活兒可真累!”阿綠學著莊稼人操著一口鄉下方言,用鋤頭一寸寸地鋤著腳下黑土地。
轉瞬,晌午已到,平日裏種花種草的勁兒也已使完,阿綠瞅瞅籮筐裏十來個大小不一的紅薯與綠油油的野菜,樂的前仰後合,忙揮舞著鋤頭向楊卿炫耀自個兒的戰果。
“一共八個紅薯,三十根野菜。今日晌午就吃這個了,楊卿若是不介意的話可以去鄰居家借點米來煮飯,嘿嘿。”阿綠點了點籮筐裏的作物,把它們一股腦全都倒在楊卿麵前。
“哎,已連續吃了五日的野菜,總想換換口味吃點野味,餘去打點野兔子來烤如何?”楊卿一看這沒點油水的作物,胃裏一陣泛酸,揉揉肚皮,有點犯難。
“不允。吾食素,汝亦同食素。”
“此乃甚邏輯!”
“不吃拉倒,那這些都沒得吃,吾一人可以解決。”
“好啊,當初怎地沒發現你如此厚顏無恥……”
“現在上了賊船已來不及了,哈哈。”
這會兒說著,午飯便在他們的這番爭論中開始了。
“烤紅薯,煮野菜,拌野菜,煮白飯,這些天來看汝就隻做這些,哪裏像個丫鬟的樣。”楊卿環視遭火架,不滿地抽了抽嘴角。
阿綠左手拾起地上的柴火,朝架子上再添一味柴,右手轉動著紅薯回應:“汝又不是不知吾向來十指不沾陽春水,如此隻能讓楊卿你勉為其難地跟著吾受苦啦。”
“哎,算了,看在汝借我金剛經的份上,餘不同你計較。”楊卿鼻子裏哼唧一聲,徑自從架子上取過一杆紅薯,嗅了嗅。“還是蠻香的,這塊歸我啦!”
“喂,還沒熟呢,還吾!”阿綠眼見楊卿一把奪過紅薯,憤憤然朝他搶去。
“就不給。”楊卿胳膊肘側過阿綠,背朝著阿綠作勢去啃紅薯。“啊啊,燙!”一聲叫喚,猛地把朝遠處杆子一丟,整個身軀挺直,吸了吸下唇。
“活該,哈哈。”見楊卿遭了罪,阿綠幸災樂禍樂不思蜀,又取過架子上一杆紅薯,遞給他道:“喏,這塊好了,還要不要?”
“不吃了。留給自個兒吧。”楊卿悻悻然言道,揉了揉唇角,忽而想到什麼,轉首相問:“話說汝要把那賬薄如何處置?江家阿郎若是知曉誰偷了他如此重要之物,鐵定氣的火冒三丈。”
“這個嘛,吾打算給他送封匿名信,順便把這本賬薄一塊送去,光是如此他便曉得分寸了,即便他想查,也查不到我頭上來。”阿綠說的雲淡風輕,似是對偷賬薄一事毫不在意,複又言道:“以汝之身手,他們即便查到了,也奈何不了你,擔憂啥?”
“餘倒不是擔憂,隻是這林昀如此負你,江家又與你毫無瓜葛,作何要如此幫他們?”
“幫人亦是幫己。此事困擾了吾四年,是該有個了結了。”
話到此結束,飯罷,阿綠回至農家庭院內收拾包袱,楊卿見她如此,趕忙喚住了她。
“不可回去!汝可別忘了,汝現下可是頂著阿綠的名頭,回去之後便全亂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