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008 相去誰惜花早落(2 / 2)

“可……”阿綠遲疑了會兒,目光灼灼地盯著楊卿的臉,見他對自個兒一個首肯的點頭,懸著的心算是放下了。“汝不是會算麼?現下總該告訴吾,吾之劫乃為何時?”

“天機不可泄露。”

“嘁!”

“發覺汝愈來愈粗魯了,似村姑。”

“……汝也好不到哪兒去。”

長安東市,醉仙居裏林昀喝的爛醉。店小二上前阻攔,卻遭其一陣叱責,正待反駁,見其取下身上唯一一件值錢的物什羊脂玉佩抵了酒錢,便索性閉了口,自顧腹誹客人難伺候。如林昀這般平日裏喝醉了酒不付帳的也不在少數,可今日看他一副神情落魄形容,怎地也不忍多加怪責,遂收了玉佩轉身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燕燕,汝亦要離開我,想我林昀活的委實窩囊。嗬嗬,方十三娘,如今汝可滿意了?”他自顧自地低語,身子斜倚在桌子旁,右手托起酒盞朝嘴裏灌去。胸前袍子已被酒水浸濕了大片,貼著胸膛的肌膚有著絲絲涼意,他不禁打了個哆嗦。

“十三娘!還我燕燕來!”他大吼一聲,震得店裏其他客人紛紛側目指指點點。

見旁處有人罵了一句“瘋子”,他登時瞪過去一眼,掃的那人悻悻然閉了嘴。而後,拖著昏沉沉的身子朝東市大街上走去。

街上人馬川流不息,瞧著熟悉的街景以及街邊賣烤羊肉串的胡人,他揉了揉不甚清明的眸子,究竟是有多久未來過此地了?

“讓開讓開!”身後一陣吵嚷聲,接著是三五大漢粗暴地從人群中擠出一條大道,紛紛腰佩長刀,目露睚眥,看上去頗為凶悍。

“哎呦,究是哪個不長眼的踩了爺的腳!”身後一名壯漢一聲嘶喊引得街上群眾紛紛側目。隻見那壯漢伸腳一踢,踹開了身旁之人。那被踹之人“哎呦”一聲成“大”字型被絆倒在地上捂著肚子哀聲戚戚,嘴裏不住地罵娘聲。

戲劇性的一幕仍存在,正值亂遭之際,後麵又傳來一陣叫囂聲。

“你爺爺的,敢踹回我呢!”地上之人見圍觀群眾愈來愈多,丟了臉麵不說還受了這等子氣,怒天一吼:“都給爺滾!”

這廂,人群俱散開來,林昀方才與這些人擦身而過,左側身子被撞擊了一下,袖袍中的牛皮紙信箋登時飛出了袖子,混亂之中也不知被誰踩踏了幾腳,待他從地上拾起時,已是零零碎碎髒亂不堪。

“燕燕……”他低喃了一句,目中漸漸透出了凶狠的殘意。

少時,方府門外又有人送來了帖函,方眠傾在收到帖函之後即刻趕往了前幾日見麵的鬆鶴樓。

依舊是上次那一雅間,可能是心情換了,竟能明顯地覺察出此刻周圍死沉沉的氣息。

對上那一雙清明透徹的雙眸,林昀有些恍惚,可是理智告訴他此事必須得有一個了斷,遂首先開口道:“十三娘昨日見過燕燕?”

“嗯,昨日是她邀吾上樓小敘,說了會兒話吾便走了。”方眠傾喏喏答道。

“可汝都跟她說了些甚!今早她隻留書一封然消失不見了。”林昀盯著她的臉,從袖袍中取出那封皺巴的不成形的信箋,甩至方眠傾麵前,怒火燃起。

見林昀一副質問的形容,方眠傾滿腹狐疑,很好笑地瞪回他言:“吾未說甚。即便說了甚,汝也不該找我要人。或許汝該去江家瞅瞅,不定她已回去了呢。”

“不可能,不可能……回了江家必逃不過一個死字。燕燕已答應不再尋死,怎會自投羅網?”林昀搖晃著腦袋,頗為不信,然複又抬首緊盯著方眠傾,抓過其右手皓腕,睚眥目裂。“是你,是你逼的燕燕離去,汝說是否該找汝要人?”

“放手!林昀,汝就是個懦夫!吾若是江燕燕,即便回了江家是死,也好過跟你一個懦夫!”方眠傾心有不悅,被人這番對待,若是還沒有點火氣也忒窩囊了些。

“汝說甚?再說一遍!”林昀不可置信地瞧著方眠傾,那一雙清透的眸子裏除了厭惡便是鄙夷。

“懦夫!”方眠傾把這兩個字從牙縫裏咬了出來,平視著林昀的眸子裏毫無畏懼。

林昀火氣上湧,右手刷的抽出一柄匕首朝方眠傾胸口刺去。刀刃見了血,隨著“啊”的一聲痛呼,方眠傾昏死過去。林昀這才反應過來殺了人,臉色霎時蒼白如紙,六神無主之際慌亂地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