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多,言沐掛斷葉肅北的電話後,正打算睡覺,房門就被言佐敲響了,“沐沐,你睡了嗎,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要跟你說,你方便嗎?”

言沐忙應了一聲:“方便,等一下啊大哥。”

說完下地披了睡袍,給言佐開了門。

卻是才開了一道縫,已整個被言佐推進了房間裏,隨即他自己也跟了進來,關上門後低聲快速道:“沐沐,剛才醫院打來電話,說爸爸從樓上摔下去,摔傷了頭,現在進了手術室,醫生還下了病危通知書。張嬸不敢驚動爺爺奶奶,上樓告訴了我,我現在要去一趟醫院,你要一起去嗎?”

“啊,有這樣的事?怎麼發生的?”言沐大吃一驚,她算到言連愷去找到孟芳澤後,兩人肯定免不了狗咬狗,吵起來甚至打起來都是可以預見的,卻沒想到會嚴重到這個地步。

言佐低聲道:“醫院隻負責救人,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還得我去了現場才知道,問題是……都下病危通知書了,萬一、萬一……總不能讓爺爺奶奶連最後一麵都……吧?我們該怎麼辦,是我先去醫院,你留在家等消息,根據實際情況再決定要不要帶爺爺奶奶去醫院,還是現在就告訴爺爺奶奶,大家一起去?”

言沐猶豫道:“爺爺奶奶身體都不好,我怕忽然知道了噩耗,他們的身體受不了,可萬一、萬一……”

無論言連愷現在傷得有多重,都是他咎由自取,她並不心痛,也不後悔愧疚,可爺爺奶奶她卻沒法不心痛不顧及,該怎麼抉擇呢?

言佐見她拿不定主意,低聲道:“沐沐,要不我先去醫院,你在家等我電話吧,再讓張叔隨時準備著,萬一……你就立刻帶了爺爺奶奶去醫院,這麼大的事,終歸也是瞞不過爺爺奶奶的。”

言沐想了想,點了頭:“那就先這麼辦,大哥你路上小心一點。”

言佐“嗯”了一聲,見她臉色很不好看,很想安慰她幾句再走的,可時間緊急,他到底還是什麼都沒說,隻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開門出去了。

言沐這才長長的吐一口氣,開始換起衣服來。

等她換好衣服,又呆坐了一會兒後,一看時間,居然才過去十五分鍾,她心情就更煩躁,也覺得時間更難熬了。

想了想,於是撥通了葉肅北的電話,把事情告訴了他,“我現在心情挺複雜的,要是我沒有把東西先給他,而是等起訴孟芳澤時,才讓他知道,他或許就不會……”

葉肅北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低聲道:“錯是孟芳澤犯的,他的憤怒也不會因為知道的時間晚一些,就會有所改變,他還是會一樣的憤怒,這樣的事情還有極有可能會發生,所以沐沐你不用心情複雜,他們都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你剛才說言大哥已經去醫院了?我現在也趕過去,看看到底什麼情況,你別擔心,一切有我和言大哥呢。”

言沐低“嗯”了一聲,“那你路上小心一點。”

又等了一個多小時,言沐總算接到了言佐的電話:“還在做手術,但沒再下病危通知書了,應該情況還好吧?人是孟芳澤在跟他廝打時,意外給推下了樓去,摔傷的,我已經報了警,警察把孟芳澤帶走了。沐沐你先休息一會兒,有什麼情況我再打給你,等天亮後,如果手術順利,你再告訴爺爺奶奶吧。”

言沐稍稍鬆了一口氣,又叮囑了言佐幾句,掛斷了電話。

卻是根本睡不著,都不知道怎麼熬到了天亮的。

總算天亮後,言佐又打了電話過來,說手術順利,就是不知道人什麼時候能醒過來,再就是醒來後,極有可能會‘語言行動障礙’……言沐懸了一夜的心,才算是落了一些回去。

隻要人活著就好,就算真癱了,慢慢的治,或是養著他一輩子就是,反正現在他也一天什麼都沒做,除了他自己可能會痛苦,其他的根本沒什麼差別。

言沐於是下了樓,就見言老爺子言老太太已經坐在餐桌前了,一見她下來就招呼她:“沐沐,過來吃早飯。”

她給二老道了“早上好”,坐到了餐桌前,卻是試了好幾次,都張不了口告訴他們壞消息,那總是他們唯一的兒子,就算再失望再生氣,知道他成了那樣,又豈能不心疼的?

沒想到言老爺子卻先開了口:“昨天下午你爸爸出了門就沒再回來過,阿佐也是晚上十點多出了門,到現在都沒回來,你現在又這個樣子,說吧,你爸爸到底出了什麼事?你盡管說,這些年我和你奶奶不知道經曆了多少風雨,再大的打擊,我們都撐得住。”

言沐就知道爺爺奶奶心裏怕是早已經有底了,這才吞吞吐吐把事情都說了:“……現在手術倒是很順利,可什麼時候能醒來,醒來後又會不會有後遺症,醫生也說不好。爺爺奶奶要打我罵我,就盡管打罵吧,我知道爸爸會大怒,但我真的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要是……”

言老太太的身體猛地一晃,臉色也一下子難看至極,對著言沐揚起了手:“言沐,那再怎麼說,也是你的親生爸爸,你怎麼能……”

她是對那個不肖子早已不抱任何希望,可就算如此,那也是她的親兒子,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她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他都要死了癱了,還無動於衷?

言老爺子也是瞬間老了幾歲一般,卻喝住了言老太太:“關沐沐什麼事?是他自己要跟那個女人糾纏這麼多年,是他自己識人不清,被一條毒蛇纏上了還當寶的,那落得如今的下場,當然也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你與其遷怒沐沐,還不如想一想請律師的事,我要讓那個女人這輩子都休想再踏出監獄的大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