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筆一畫,李笛書寫的異常專注緩慢,在與那股冥冥中不準他寫字的力量對抗。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大概有半個時辰那麼久吧,李笛隻寫出寥寥八個字,字體極醜,歪歪扭扭,所幸勉強還能辨認出是什麼字。
李笛臉色蒼白的嚇人,全無丁點血色,仿佛他已經將自己的生命精力轉注到那八個醜陋的字體中一般。
第九個字的偏旁部首剛剛寫完一半,李笛突然覺得心脈一抽,劇烈的疼痛感頓時將他包圍,李笛噴出一口鮮血,手中的筆也掉了,費力去撿。
“今天寫這些字夠了,明天再接著寫。”神秘人收起那張李笛寫有八個半字的紙,淡淡說道。
李笛虛弱道:“好,我一定給你把仙決完整默寫出來,你先救醒我的師妹。”
神秘人扔出兩枚黑色藥丸,道:“我什麼時候治好你師妹,取決於你什麼時候默完那段仙決,你別指望我會一次性治愈她,這是提升血氣的大補丹藥,你給你師妹服下一枚,能有效遏製她的內傷,連續服用半年她也就不治而愈了。”
“另一枚你自己服下,默寫仙決損傷了你部分壽元血氣,若是沒有得到恢複補充的話,撐不到明天你就會暴斃。”
說罷,神秘人轉身離去,漸漸隱沒在黑暗深處。
李笛忙將丹藥塞入越女劍口中,讓她慢慢含化,細心觀察了一會兒,見越女劍沒有異常反應,又探了探她的脈搏,感應到她生命體征穩定,這才放下心來,自己吞下另一枚丹藥。
果然是大補丹藥,丹藥一入口,就像是一條火線順著喉嚨蔓延而下,一直燒到丹田,暖融融的熱流散發開,李笛淡如金紙的麵容重新浮現起血色,四肢也有力了些,精神旺盛,不再像先前那般虛弱。
……
此後一段日子,那神秘人每天都會來到冰牢,督促李笛為他默寫仙訣,而李笛為了師妹能快快好起來,拚命勉強自己默出更多文字,每次都要逼的自己狂噴鮮血再也握不住筆,才肯罷手,漸漸的,從一天隻能寫八個半字,漲到後麵一天能寫十四五字。
李笛每默完一階段的文字,神秘人便總會給他兩枚大補丹藥,李笛正是憑借這大補丹藥才能支撐下來,每次服下丹藥後都能一掃疲勞虛弱,血氣滾滾旺盛,變的不懼怕寒冷,也不用飲食吃飯。
李笛心知,他這旺盛的血氣是假的,是他以透支生命換來的假象,默寫仙法這是在與天道作對,李笛不可能對抗的過天譴,他目前隻希望他能死在越女劍痊愈之前。
由於身處在冰牢當中,李笛沒有時間觀念,隻能以神秘人的出現次數做參照,神秘人每出現一次,李笛便在冰塊上刻下一道劃痕,代表一天過去。
不知不覺中,李笛和越女劍被困在冰牢已有十天之久,就像神秘人說的那樣,十天裏果然沒有任何來救他和越女劍,李笛對自己已經不抱生還的希望了,但最令他難過的是,十天來越女劍隻是斷斷續續的蘇醒過來幾次,意識模糊,嘴裏說的也都是胡話,李笛心疼的不得了,旁邊四周又到處都是寒冰,李笛怕她被凍壞,便不把她放在地上,十天來總是將她橫抱在懷裏,用體溫給她取暖。
這天,越女劍又一次短暫蘇醒過來,模模糊糊的說著胡話:
“爹答應過我,等我十八歲了就準許我下山遊曆,我可喜歡山下的世界了,大師兄曆練回來告訴我,外麵有繁華城鎮,有大街小巷,有胭脂紅花……”
“小笛子,你好勇敢,也好狡猾,竟然敢偷偷溜下山,但你為什麼不帶上我,你明知道我也十分想出去的……”
“爹說,大師兄現在在仙海上已經闖下一片名聲了,有好多人敬佩他,我雖然不明白大師兄在仙海上究竟做過了什麼,但我也非常敬佩他,大師兄在我眼中,就是英雄般的存在,我好想以後跟他一起行走四方啊,我們遊山玩水仗劍天涯,看世界上最美的風景,殺世界上最壞的壞人……”
“小笛子我相信你,你絕對不會跟妖女勾結,你是無辜的,他們要把你關起來,我卻偏偏要救你出來……”
盡管這些天裏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越女劍說這些胡話,此刻又一次聽到,還是令李笛心痛的如同刀絞一般,緊緊抱住師妹,淚水嗚咽。
“我好沒用!看著師妹受傷痛苦,我卻半點都幫不了她,這樣無能為力廢物的我,到底有什麼資格喜歡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