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上，金鑾殿上的氣壓極低，大臣們悄悄打量著上方麵無表情、風雨欲來的皇帝，驚疑不定地互相對視一眼。
大臣們原以為十幾年了，王皇後一事已經過去了，沒想到今日皇帝竟然隨便捏造了幾個緣由，開罪幾個與王家有過來往的大臣。
而王氏一族的人，皇帝更是下旨五代不得科舉，這對於一心重振王氏名聲的王氏兒郎來說，恐怕是比死還要讓他們不能接受。
大臣雖然不知道皇帝今日為何心情不好，可也知道今日最好不要拿瑣事去觸他的眉頭。於是乎，今日的早朝詭異又異常順利地早早結束了。
而人群中，剛過新婚假期而來上朝的褚明淵冷眼旁觀著皇帝發落王氏一族。
他知道，皇帝這是開始懷疑起柳妃一事另有隱情。
顧寧就是他的逆鱗，不管那是所謂的噩夢還是前世，蘇貴妃害得顧寧命運那麼淒慘，僅僅是揭露她假身世，對她來說還不夠打擊。
他要的是，讓蘇貴妃徹底翻不了身！
褚明淵垂下眼瞼，掩蓋住眼底那股駭人的戾氣。
早朝過後，餘盛跟著皇帝來到了柳妃昔日的住處，常熙殿。
皇帝看著常熙殿緊閉的宮殿們，目光有些恍惚。
這裏原本是最能放鬆自己的去處，可自柳月兒去世後，皇帝就再也沒踏進過此處。
不用睹目思人，月兒就一直活在他內心深處，或許隻有如此，永晉帝才能欺騙自己，月兒從來就沒有離開自己。
餘盛悄悄地打量了皇帝一眼，誰能想到當今最愛的女人，不是蘇貴妃，而是紅顏薄命的柳妃。
餘盛雖然已是大總管，可進宮的時間並不長，宮裏對柳妃的議論並不多，餘盛對這位曾經的寵妃十分好奇，到底是怎麼的女人，竟然陛下心心念念了十幾年也放不下去。
永晉帝深吸了一口氣，親自推開了這座已經緊閉十幾年的宮殿門。
常熙殿雖沒有主子，不過因為永晉帝的吩咐，宮人打掃地很幹淨。隻是這宮殿到底十幾年沒有主子入住，紅牆碧瓦都難掩一股寂寥的感覺。
而讓餘盛驚訝的是，眼前雖不失雅致，可卻更像是普通人家宅子的布置，一點也沒有他想象中寵妃宮殿應有的奢華。
他自然知道這常熙殿自柳妃死後，就被陛下下令保護起來，也就是說，眼前稱得上簡素的宮殿就是柳妃生前居住的環境。
瞧著皇帝眼裏的懷念和眷戀，餘盛突然有點明白柳妃為何一直被陛下深深地記在了心上。
……
早朝發生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蘇貴妃的耳中，她驚嚇地生生打翻了手上的茶杯，滾燙的茶水澆濕了她華麗精美的宮裝，可她卻渾然不覺。
蘇芝身為蘇貴妃的陪嫁宮女和心腹，對當年柳妃一事也是清楚的。
將殿內的宮女們都趕出正殿後，蘇芷才壓低聲音，提醒蘇貴妃道：“娘娘，當年柳妃一事，王皇後死有餘辜，你也不用為此多想。”
蘇貴妃深吸了一口氣，才把心底那股不安壓下。
她明白蘇芷的意思，柳妃一事，她們做的手腳很幹淨，任誰也查不到是她在後麵推波助瀾，坐收漁翁之利。
現在唯一知情的人就是她們自己了，隻要她們也認定那件事與她們無關，那這件事隻能隨著柳妃的死塵埃落定。
隻是蘇貴妃按住了她一直跳動的右眼皮，為何她會有一股強烈的不安呢？
“蘇芷，你確定，那件事的知情人真的都已經滅口了嗎？”蘇貴妃目光幽幽地盯著蘇芷道。
蘇芷被蘇貴妃陰鷙的目光嚇了一跳，她竟然覺得娘娘連她也懷疑！
“娘娘，你放心，當年給柳妃下毒的宮女已經被滅口了，陛下即使懷疑您，也查不到證據。您還有五皇子，陛下不會隨意遷怒您的。”蘇芷像是安慰蘇貴妃又像是安慰她自己道。
柳妃單純，對身邊的人不設防，蘇貴妃才有機會除掉這個心腹大患。
要不然以皇帝對她的保護和寵愛，蘇貴妃絲毫不懷疑，皇帝穩固朝政之時，就是她們這些妃子給柳妃讓位之時。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當初午門流的鮮血之多，可是幾日幾夜也洗不幹淨那股血腥味。
蘇貴妃如今想起那個場景，即使是她一手策劃的陰謀，依然心有餘悸。因此，蘇貴妃非但沒有被蘇芷的話安慰道，眼中的不安和恐懼甚至更深了。
而且伴著強烈不安的同時，蘇貴妃眼裏還有一股強烈的不甘，她咬牙切齒地道：“陛下竟然直到如今也還心心念念著那個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