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珺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孩低著頭等候胤禛發落, 卻聽胤禛說道：“打了便打了吧, 讓她受個教訓也好。”
楠珺有些糊塗, 這個教訓, 是指被胤禩蒙騙還是不明就裏破口罵自己呢？
胤禛喝了口茶, 頓了頓又道：“那無為山人就是那日在東大街上遇到的那個？”
楠珺應道：“嗯。”
胤禛：“此人可靠麼？”
楠珺也不敢馬上作答, 分析道：“此人若是要誆我, 大可以說些冠冕堂皇的話。不知是否因他妻子的關係，此人也不像以前那樣坑蒙拐騙了，我覺得應該信得過。”
胤禛微笑著看著她：“你打算利用這個無為山人做些什麼？”
如此發問, 楠珺忽然覺得有種魯班門前耍大斧的感覺，在老謀深算的胤禛麵前談計策，真是……不提也罷。
“嗬, 嗬嗬, 四爺真會開玩笑，我能利用無為山人做些什麼？全憑四爺安排。”她忽然與胤禛客氣起來, 這種走錯一步滿盤皆輸的境況, 她實不敢拿什麼主意, 畢竟她不是武則天, 也不是早前的孝莊太後。
胤禛若有所思地道：“你說的對, 盛極必衰, 物極必反，此番不如就遂了八弟的意吧。”
“四爺的意思是……”
“置之死地而後生。”
“不明白。”
胤禛默了一陣，才道：“我與你說個典故你就明白了。”
聽故事嘛, 楠珺自然樂得高興。
“西漢景帝有一寵妾名栗姬, 深得景帝寵愛，所生之子也被早早立為太子。館陶長公主想把自己的女兒嫁給未來的皇帝做皇後，便想與栗姬打個親家，誰知這栗姬不識好歹，一直不滿公主為景帝羅織美女送入宮中分了她的恩寵，對長公主懷恨在心，便拒絕了這婚事。堂堂一個尊貴的長公主在一個姬妾麵前碰了釘子，心中不滿，一麵向景帝麵前說栗姬的壞話，一麵重新物色女婿人選，最終選定了王夫人之子劉徹……”
“啊……我知道，可是漢武帝劉徹？”
楠珺突然打斷，胤禛卻疑惑地看著她：“你知道後麵發生的事？”
其實，楠珺在聽到館陶長公主時就隱約覺得自己好像學過這麼個曆史典故，隻是她忘性比記性好，記得模模糊糊，連個大概都說不全，隻能怏怏地答道：“那個……我好像隻知道‘金屋藏嬌’的典故，其他的嘛，不是特別清楚。”
胤禛點頭道：“能知道‘金屋藏嬌’已經很不錯了。”
楠珺瞧他眼神，似乎覺得女子不讀書是正常的，能知道這麼一個典故已經很了不起了，好像有點看不起人的樣子。也怪她不能通古曉今，若是讓她擺弄些高科技的玩意兒，看胤禛還敢不敢這麼的“歧視”她，可惜，這古代哪有什麼高科技的玩意兒，若她“發明”出來，會被人當做另類，然後麻煩不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楠珺悻悻道：“我書讀的少，讓四爺笑話了。”
胤禛不置可否，笑了笑，接著往下說：“館陶長公主與王夫人一拍即合，當即定下婚事，為了讓劉徹順利登上皇位，兩位母親可謂不遺餘力。恰巧無子無寵的薄皇後被廢，王夫人便私下煽動群臣上奏景帝立栗姬為皇後，其時，景帝在館陶長公主的扇風之下已對栗姬不滿，此刻朝中半數以上的大臣都在為立栗姬為皇後上奏，景帝心裏會怎麼想？”
楠珺撓了撓腦袋，說：“若我是景帝，定會認為這個栗姬勾結朝臣結黨營私。”
胤禛笑道：“還有呢？”
楠珺皺了皺眉，又道：“適才您說薄皇後無子無寵，若景帝真是寵愛栗姬的話，早就廢了薄皇後立栗姬為皇後了，不可能立了太子這麼多年，栗姬還連個夫人都做不上，想來栗姬在景帝心中分量也沒那麼重。而且此事又是在剛剛廢後之後提出，景帝原本就不想立栗姬為後，此時在景帝看來栗姬表現得如此心急，心中當然更不喜栗姬了。”
“說的好。還有更為重要一事，也是栗姬親手斷送了皇太後之路。景帝劉啟乃仁孝之人，希望自己百年之後新帝能善待自己的其他子女，便找來栗姬試探她，誰知栗姬沒聽出景帝的用意，當即拒絕了景帝的要求，還出言不遜，估計那時，景帝就已經起了廢太子之心。”
楠珺傻笑道：“我還沒見過如此蠢的女人，這不明擺著景帝要將皇位傳給太子了麼？栗姬怎麼就沒聽出來？”
胤禛也笑了笑：“若她能聽出來，就不會有日後的漢武帝了。”
“後來呢？”
胤禛：“後來？不是明擺著的麼？景帝大怒，廢了太子，立了王娡為後，劉徹為太子，栗姬也鬱鬱而終。”
楠珺想想也是，好像注定劉徹要當皇帝一樣，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