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歸鴻被她不識好歹的態度給惹怒了,不再好言相勸,而是惡言道:“你若實識,就帶著這些錢走,雖說年紀大些,但要找個人嫁了還是可以的。若是不聽勸告,那後果會怎麼樣可就難說了,貧不與富鬥,富不與官鬥,你不過一介貧民與我相鬥,會有什麼好結果?”
“不論結果怎麼樣,我都要走下去,哪怕是死,像你這般忘恩負義之徒,老天爺必然不會放過你!”此刻的她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哪會怕楚歸鴻的威脅。
楚歸鴻氣衝衝的走了,而張語的危險卻是真正開始了,楚歸鴻生怕事情越鬧越大,會不可收拾,所以狠了心,派出自己的心腹去刺殺張語,想要讓她把嘴永遠的閉起來。當天晚上一人執刀偷摸進來,想將她了結在刀下,幸而她未沉睡,趁著歹徒沒發現,趕緊逃出來。
這一路上的追逃驚險萬分,在幾近無力逃跑之時,遇到一個年青俠士,救了她一命,這年青俠士問得她被人追殺的緣由後氣憤不已,決定要幫她一把。
多番告官無果後,張語已經對官場死了心,她決定冒死告禦狀,隻有這位天下至尊才會受理她的狀子,也隻有他才可以還她一個公道。
隻是貧民告禦狀,在麵聖之前,必須先滾過釘板,而且就算狀子告贏了,也必須流放三千裏,永不得回中原之地。
另一方麵楚歸鴻得知刺殺失敗的消息後,心驚肉跳,直覺事情不好,在後麵的時間,接連又派出幾撥殺手,可是都是無功而返。張語在年青俠士的保護下,順利來到皇宮外。
看著自己曾經癡心愛過的人,如今卻要對自己刀刃相見,除之而後快,心中的痛楚是不言而喻的,張語幾番要落淚,都死死忍住了,為這種人哭不值得。
釘子穿過衣物,深深地刺進了皮膚裏,釘板之上留下斑斑血跡,就如張語此刻的心境一般,若不是一股信念支持著她,隻怕現下就要支持不住了,死咬著牙,她終於見到了當今聖上,是一個威嚴的老人,身上的龍袍向世人宣告著他的權力與威嚴!
當得知張語要告的是當今駙馬之後,皇上顯得十分震驚,他很是欣賞駙馬的才學與見識,正因著如此,才會將自己心愛的女兒下嫁,沒想到如今卻從另一個女子口中得知,他所賞識的駙馬是一個忘恩負義之輩。
震怒的皇帝將公主與駙馬一並宣到了朝堂之上,從楚歸鴻躲閃的眼神中,皇上瞧出了端倪,但是他還是不敢相信,命駙馬與張語當堂對質,在這對質的過程中楚歸鴻百般抵賴,竟說是張語汙陷他。
公主自然是願意相信自己夫婿的,她絕不相信自己的丈夫是個無恥之輩,所以再三向皇上進言要嚴懲張語。
皇上左右為難之下,宣布暫停此事,命張語暫住在宮中等候消息。在安撫下眾人之後,皇上秘密派人前往張語與楚歸鴻曾住過的小城裏,探聽真相,密探僅用了數天功夫就將事情了解得差不多了,當皇上從密探口中得知事情的真相時,無力的癱軟在龍椅之上,人好象一下子蒼老了十年。
第二日,隨著皇上將調查所得的真相告之於眾,楚歸鴻的臉色越變越難看,最終癱在了地上,公主也是又驚又氣,但到底割舍不下幾年來的夫妻之情,跪地代駙馬向皇上求情。
張語也同樣跪了下來:“天子犯法尚與民同罪,何況是駙馬,如果皇上想讓天下人寒心,想在史冊上留下不光彩的一筆的話,那民女也無話可說!”
這一句話,最終還是讓皇上下了決心,楚歸鴻欺君之罪,拋棄之罪,派人刺殺之罪一一落實,被定了死刑。
行刑的那一日,張語去見了已成囚犯的楚歸鴻,問他可曾後悔過。
她問這話,原是盼著楚歸鴻能在臨死前悔悟,未想他卻是執迷不悟,對張語充滿了恨意,忽略了自己曾經犯下的錯,隻牢牢記著張語令他身敗名裂,即將被殺的恨,他的聲音猶如刀子割在玻璃身上的聲音,令人忍不住要捂起耳朵來:“你為什麼要出現,為什麼不死,為什麼要告禦狀?如果你不出現我就不會派人來殺你,如果你不告禦狀我被不會被推到這裏來斬首,這一切都是你的錯,我就是死也不會放過你,必化成冤鬼來找你索命!”
這話說完沒多久,便到了行刑時間,刀落下的同時,頭與身體亦分了家,不論生前如何,一切都回歸塵土。
張語終於討回了她要的公道,而楚歸鴻也用命還了他欠張語的帳,盡管他是那麼的不情況,盡管他是那麼的怨恨。
張語忍了四年的淚,終於在楚歸鴻頭落到地上的這一刻落了下來,愛與恨從來就沒有一個明確的分隔點,正因為她愛楚歸鴻,所以在他背棄自己的那一刻滿腔的愛全化了恨。隻是她沒想到,直到臨死之前,楚歸鴻還沒有絲毫悔改之心!
已經沒有家也沒有親人的張語,在心願完成之後,終於倒了下來,一直以來身心所擔負的重量早已超過她的承受範圍,隻是憑著一口氣在硬撐而已,而現在,是時候結束了!
幻境到這個時候已經快要結束了,這邊過了好幾年,可是對現實來說,不過是一小時不到的時間而已,所有在屋裏的人都緊張地盯著眼睛緊閉,睡不安寧的張語,他們都在祈盼著封印的解開,若是這一次再不成功,他們可就真沒辦法了。
此刻在屋裏的人比之原先又多了三個,來者正是得到消息的青龍,朱雀與玄武,白虎因為要看守封印之地,所以不能到來。
隻見張語緊閉的眼角有了一絲濕潤的痕跡,有如星辰般的閃亮,覆在眼睛上的睫毛開始逐漸濕潤,淚仿佛就要下來了,這一刻,每個人的心都提起來了,對他們來說,這已經到了最關鍵的一刻了,此刻屋子裏靜的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就在這個時候,青龍忽而神色一震,單手在空中一招,隻見一塊玉牌憑空出現在手中,看到這個玉牌不止青龍,所有人都神色大變,因為這是他們約定好的信號,一旦發現有神魔通過封印,立刻以玉牌通知,如今白虎發來這信號,其意義不言而喻。
終於到了生死相見的時候了,狼奔肅顏道:“青龍大人,我們是否馬上組織人手守在入口處?”
青龍擺手道:“不用,功力不夠的人去了也是白用,這樣吧,你們留在這裏等候張語醒來,我和玄武先過去看看,如果來了一個還好說,若是多了……”他望了還在幻術中的張語一眼,目光中充滿了希望。
在青龍與玄武出門時,朱雀也想跟上去,卻被玄武所製止:“你傷還沒痊愈,留在這裏比較好,萬一要是有神魔突破我們的防禦,那你這裏就是最後一關了,在張語沒有蘇醒之前,你一定要好生保護她,這是我們唯一的希望!”
見玄武態度堅決,朱雀隻得留了下來,與狼奔狐風等人焦急地等待著張語的醒來,而在小樓的另一處,瑞文從窗戶看到青龍和玄武行色匆匆的樣子,隱約猜到了什麼,到妖界來這麼久,他大致也了解了一些事情,特別是關於神魔的事。
他想的出神,沒發現妲已仰頭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他:“喂,你在看什麼啊?”
她的聲音驚醒了瑞文,低頭看到妲已的瞬間,臉上的寒色頓時化做柔和,蹲下身道:“妲已,這裏恐怕要打仗了,你怕不怕?”
“打仗是什麼?”幼小的妲已還不太明白打仗是什麼意思,直到瑞文解釋一番才明白過來,不過她旋即就綻開了笑臉:“妲已不怕,因為父親大哥,還有你都會保護我,所以我不怕!”
她的笑感染了瑞文,令他暫時放下了心中的擔憂,迎著妲已晶亮的目光道:“是,我會保護妲已,哪怕是用我的性命來保護你也再所不惜!”
妲已剛剛點頭的時候,忽而一陣巨大的壓力由外向內壓迫,瑞文尚來不及施法防禦,壓力便已經爆炸開來,襲卷了他們所在的那所小樓。
轟鳴聲在所有的人耳中回響,守護著小樓的那些護衛已經死傷狼籍,而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這爆炸是從何而來,因為他們沒看到有任何人出現,也沒有任何的預兆,所以那些守衛死的可說是不明不白。
當塵煙消去之後,瑞文從被炸垮的廢墟堆裏爬了起來,在他的身下赫然躺著毫發無傷的妲已,雖沒受什麼傷,但妲已的眼有著深深的驚恐,她不明白怎麼好好的就爆炸了。
瑞文費力的把壓在身上的東西扒拉開,然後將身下的妲已抱了出來,關切地問道:“妲已,你有沒有事?”
妲已搖搖頭:“我沒事,可是你受傷了……”在瑞文的肩頭還有背上,鮮血直流,乃是剛才保護妲已時受的傷,瑞文卻是不甚在意,隻要妲已沒事他就開心了,沒等他說什麼,妲已卻是伸著小手發出一道紅光覆在他的傷口處,隻見得為紅光所覆蓋的地方,血慢慢凝住,隻是無法使傷口愈合,不過這已經足夠了。
妲已重生之後還是第一次施展法術,這麼一個小法術便讓她很是吃力,停下之時已是滿頭大汗,她張著小嘴喘氣問:“你好些了沒,我就隻能做到這個程度。”
瑞文笑笑正要說什麼,忽而神色大變,他記起幾位族長還在樓上一齊為張語施法,如今這爆炸來的突然,他們豈不是難以逃過?
想到這兒,他顧不得細說,抱起了妲已就往跳了起來,想尋找張語他們的蹤跡,小樓已經被移為平地了,到處都是廢墟以及掩在裏麵的屍體,那些守衛死傷後現出了原形,乃是一隻隻毛色各異的狐狸。
就在瑞文擔心不已的時候,在他懷裏的妲已突然指著天空道:“咦,父親和伯伯,還有朱雀大人怎麼在那裏啊,上次來的那個張姐姐也在。”
順著妲已手指的方向,瑞文看到了浮在天空中的朱雀等人,他們俱在一個防護罩裏麵,看樣子並沒有受傷,張語也好好的躺在裏麵,看樣子似還沒蘇醒,看到他們平安無事,瑞文的一顆心可算是放下了。
不過朱雀等人的臉色卻是極端難看,特別是狐風他們幾個,剛才要朱雀趕在爆炸之前展開防禦罩,他們幾個都毀在剛才的爆炸裏,雖說那樣的爆炸不足以要他們的命,甚至於連受傷也不太可能,但是張語卻是危險,她此刻還在幻境之中沒有出來,沒有一點防護能力,一旦被外界騷擾,後果不堪設想。
狐風憋著一肚子氣從朱雀的防護罩中出來,落到地麵衝那些正灰頭土臉爬起來的守衛大聲怒喝:“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是誰那麼大膽敢在我的地方撒盤,你們知道是誰嗎?”
幾個守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臉茫然的樣子,令狐風為之氣結,想罵又不知該從何罵起,隻能鬱悶地生著氣。朱雀帶著其餘人也落到了地上,變幻了一張竹床讓張語躺著後,她與幾位族長也出了防護罩,隻餘楚歸鴻一人留在裏麵。
朱雀的臉色很難看,雖然她在最後關頭保住了張語的安危,但突如其來的爆炸卻令她意識到了危險,青龍他們前腳剛走,後腳就出了事,這怎麼是巧合二字能解釋的,而且事先他們一點感覺都沒有。
“朱雀大人,這爆炸來的蹊蹺,您能看出什麼來嗎?”狼奔四處查看無果後問起了朱雀,隨著他的話,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朱雀的身上。
朱雀卻不看眾人,將目光望著天上的某一處冷笑道:“麻煩來了,看來我們有的玩了,好一招調虎離山之計,他們真正的目標是在這裏才對!”
朱雀的話雖沒有明說,但聽到的人都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神魔,來者怕是神魔才對,隻有神魔才可以讓他們感知不到任何預兆。
朱雀忽而朗聲道:“老朋友既然來了怎麼不露麵,可是瞧不起我們?”被法力加持過的聲音震蕩著整個天空。
沒過多久,一個不甚動聽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嗬嗬,不愧是和我們交過手的朱雀,雖隔了這麼久,但對我們還是很了解嘛,一下子就猜到了。”隨著這聲音,天空裏開始出現一波又一波,如水一樣的波紋,先鬆後密,幾乎要布滿整個天空,隨即一個黑色的身影從波紋中出現。
背生雙翼,頭頂獨角,身高目測大約在兩米左右,雖說怪異了些,但好歹還是人的模樣,比原先朱雀他們所見過的那個黏液要好看多了。不過他們可不敢有絲毫放鬆,別看隻有一個人,神魔的實力可比他們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