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四回 折青梅來探帝王意 熹丫頭巧遇鳳凰(1 / 2)

出宮時為不惹人注意,風淺也是費心思準備了一番。

一身天青色男子衣衫,同色發帶將三千青絲高高束起。九歲後和餘秋白出去玩,都是扮成男子。男子衣衫每年都有備一套。

今年也是有一套新的,摸著才會知道是上好的料,看著倒是平淡無奇。是及笄時東宸哥哥送的,宮內的衣料自然不凡。知道風淺的性子,東宸為此特地要求文思院要講究:“低調中的奢華”。

風淺洗了脂粉,倒是瞧著了一分英氣。隻是風淺雖算高挑,在男子中,也隻是個發育不全的小子。特地選了平常宮人出宮采辦的簡樸小車馬,這才出了宮。

搖搖晃晃過了將軍府兩條街,馬車才在鬧市旁停了下來。

蒼梧被風吹得沙沙,窗簾鼓動不定,窗外的車馬聲色也飄進來。更襯得馬車氣氛沉寂。

“阿淺,那聖旨……”餘秋白急急貼著風淺坐下,撫上她的臉,眉間折合更深。

“餘公子。”風淺淡淡開口,眼神盯著窗簾外的天街,輕輕偏過頭:“本宮乃是星垣公主,還請公子自重。”

雙瞳藏悲涼。隻可惜餘秋白此時年少無知,怎能瞧科得出風淺那瞳裏與年齡不符的悲涼?

餘秋白怔怔地縮回手:“阿淺可是怨我?也是昨晚紅包來得太不巧,早知如此我昨夜斷斷不會留在家裏,我……”

餘光裏,秋白臉上還有淡淡的紅痕,比起昨夜,倒是好了不少。風淺輕輕鬆了口氣,一夜便好了,想必也是不嚴重。

“餘公子。同公子有婚約的是風家嫡女風嫿。本宮乃是欽定的星垣公主。可不是那薄命女風淺。”風淺視線直視前方,眸色欺霜勝雪,無際悲涼。

餘秋白隻覺得麵前女子冰冷無比,未察覺那蒼涼。他扯了扯嘴角,細細打量著,想從風淺臉上看出昔日天真無邪的神情。

她素日裏溫婉動人,雙瞳剪水乃世間最清。每每他戲弄於她,她嗔怒時,兩眉總是微皺在眉心,彎彎的眉毛皺成橫線。或是尷尬深思的時候,紅唇抿著,秀氣的鼻子一動不動。

然而此刻,風淺唇上的棱角分明,鼻子跟著氣體起伏,眉彎著動人弧線。

視線滑到她的眼眸,眼底冰涼,堅定地直視前方。餘秋白不安地摟過她的肩頭:“阿淺,無論你是星垣還是風淺。你都是我心裏的人。皇帝本有心拆散我們,我已經夠著急了。你又這般生氣。休要嚇我了。”

“你既然曉得是父皇不許。還執著什麼?”風淺的目光終於正視了餘秋白,卻側身錯開了餘秋白的手。

“皇上不許的是風淺和秋白。秋白還可以娶星垣。”餘秋白還想攬著風淺,風淺卻直接伸手擋住餘秋白的手,“餘公子自重。本宮乃是公主。”

窗簾隨風飄著,車外的日光照進來。車簾的影子在風淺的臉上舞動。一對眼眸也忽明忽暗。餘秋白眸間閃過一絲亮光,才注意到風淺的衣衫。

緞料上乘,顯然不是往日他陪她去訂製的衣衫。他驀地便想起了那衣衫的來處,火氣直竄。

“好,好得很。”

從喉嚨裏擠出這幾個字,餘秋白便猛地起身:“公主可莫要後悔!秋白告辭。”

他不忍再看風淺的臉,那張臉上的神色實在是太陌生了。他怕他再看下去,會忍不住給風淺一耳光,打碎她的懦弱投降。打醒她不服輸的反抗。

但他,不可以。

那一耳光下去,會打碎她們的情誼,打碎她的癡心。十年來的竹馬情。

馬車外不遠處站著的采詞聽得那談話,本已是瞥眉。又見餘秋白怒氣衝衝撞出車簾,在車轅上蹬了一腳飛身上馬,馬聲噠噠長揚而去。更是不安,連忙叩響了車楣,“公主可安好?”

“無礙。先去鼓樓再回宮罷。”

采詞連忙入內,風淺眼眸恰好閉上,半分蒼涼冰冷都不曾外露。好似方才同餘秋白說話時的冰冷都是采詞幻聽。

“已經未時了,公主還是直接回宮罷。”采詞細細揣摩著風淺的神色,愈發不確定風淺究竟是悲是喜。

覺察采詞善意地探究,風淺勾起了笑道,“我已經有許久不曾去鼓樓了。無妨。走罷。”

采詞應著,忙喚了幾丈外的燭釵和青芒驅車。

鈴鐺又緩緩響起,風淺還僵著笑容,閉著眼眸。在采詞看來,好似在享受此刻悠閑。

采詞直直盯著,想從風淺身上看出點悲涼冰冷。結果一無所獲,但她還是盯著,她覺得今日的主子,有哪裏不對勁呢。

風淺閉著眼,也可覺察采詞灼灼的目光,不禁笑意更甚,母親安插的眼線,果真是衷心得可愛。

鼓樓之下也有各種商販,叫賣聲不絕,各類小吃香氣四溢,還摻和著孩童打鬧的歌謠…也尤是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