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雄幻化出人軀,陽光照耀著雪白的重建後的祭壇。
“可有所獲?”袁昆道。
“一無所獲。”青雄答道,兩人簡單地交換了信息,青雄選擇在最後一夜前去伏擊李景瓏,卻未曾得到絲毫有用的信息。
袁昆冷漠地答道:“這便開始罷。”
青雄說:“他們沒有來。”
祭壇周遭,臨時壘砌起的磚牆上密密麻麻地停著鳥兒,水族、萬獸、禽族齊聚,緊接著鎧甲聲響,五萬戰死屍鬼在鬼王率領之下策馬而入,圍繞祭壇外圍,形成了一個包圍圈。
“妖族的子民,飛鳥、走獸、水棲,以及……屍鬼,在此處的所有成員,我相信昨夜,你們都看見了鯤神的預言。”青雄開門見山道,“人間從今往後,已不再有本族的容身之所……”
鴻俊混在戰死屍鬼大軍之中,將頭盔稍稍推起些許,注視祭壇前拾級而上的杜韓青。他拖著鏈條,衣衫襤褸,已虛弱不堪,隨時一陣風就能將他吹倒,登上祭壇後,他無助地轉頭,望向遠方。
“謝謝你。”鴻俊低聲道,“接下來的事,就讓我來罷……”
“究其種種,”祭壇上,青雄又朗聲道,“緣因本族妖王與人間驅魔師勾結而起……”
“我不同意!”當即有一個聲音喊道。
鴻俊:“!!!”
鴻俊轉頭,尋找出聲的究竟是誰,而高牆上,竟是一紅一綠,兩隻錦雞!
鴻俊萬萬沒想到最後居然是那倆綠肥紅瘦為自己仗義執言,刹那險些流淚。
“陛下曆劫無數。”那綠錦雞說,“若非他與驅魔師聯手鏟除天魔,如今我們都將成了安祿山附庸,當初弟兄們怎麼被天魔控製的,大夥兒都忘了?現在想過河拆橋了?”
紅錦雞低聲道:“你找死嗎?”
“反正金翅大鵬鳥當了王,第一個要殺的也是咱們和那鯉魚。”綠錦雞低聲道,“活不了的!”
妖族頓時騷動起來,青雄臉色鐵青,怒喝道:“放肆!何時輪到你開口?!”
“青雄大人當初說過。”一名站在祭壇下的女子溫柔開口道,“從此將不再有被魔氣侵襲之患,顛沛流離之苦,我等始終銘記,陛下與人間驅魔師一生俱為此奔波,臨到頭來,竟是落得如此下場,令人難以信服。”
鴻俊又轉頭望去,仿佛依稀見過那女子,卻想不起是誰了。
“你是什麼?”饒是青雄目光如炬,亦辨不出這女子來曆。
“小妖不過是龍門山上一牡丹。”女子正是當年被酒色財氣中“色”所控製的花妖,又說,“驅魔司長史李景瓏於我有救命之恩,鯤神當年也曾被囚,何以恩將仇報?”
這下頓時妖群大嘩,竟有不少妖怪都不買青雄與袁昆的賬,這是青雄萬萬沒想到的情況。
幸而又有一方喝道:“李景瓏罪孽滔天!絕不可輕饒!當初我兄弟姐妹、父母親人,盡死於李景瓏之手!”
那聲音乃是從獸族中所發出,玉藻雲驀然轉頭,瞥見乃是麾下狐族,當初其家人俱在科舉案中李景瓏所燒死。
李景瓏在哪裏?鴻俊心髒越跳越快,眼角餘光不住尋找眾驅魔師下落,卻一個也沒出現。
玉藻雲未曾嗬斥自己麾下妖怪,一時祭壇下廣場喧嘩漸起,議論聲猶如洪流般鼎盛,此地妖怪不乏脾性嗜血、殘忍好殺之輩。亦有性情溫和、親近人族者。但無論是猛獸猛禽,還是飛鳥遊魚,念頭大抵相似,即不願被天魔所統率。隻因被魔氣控製的妖怪已失去了自我,一味為殺而殺,有違飛禽走獸填飽肚子後便不事爭戰的本性,況且安祿山當初連血妖亦不放過,竟是生生將己方大將吞噬以補充魔氣,此舉實在令人膽寒。
“人族不能留!”又有虎妖吼道。
妖族議論紛紛,脫胎自猛獸猛禽的妖怪對“地盤”的劃分極是看重。
“但妖王隻有一個!”另一頭狼妖喝道,“我隻聽孔雀大明王的!”
十萬妖族議論不停,群情洶湧,眼看將釀起一場內戰,唯獨戰死屍鬼一族極有紀律,絲毫不為所動,突然間,鼎沸之聲漸漸停了下來,取而代之的,則是另一場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