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二娘卻是不聽她解釋,憎惡地再次看了她一眼,接著拂袖離去。

梁三郎呢,停了停,卻是朝著她吼了一句:“你這長舌婦,還不滾進來!”

近來杏花仗著自己懷上了,要是碰上跟梁三郎吵架,可是一點兒都不相讓的,這會兒不知道為何心裏七上八下的,弱弱地答應了,趕忙跟著進了門兒。

……

陸全提著五十貫錢進了汴梁城,並沒有象對謝乙說的那樣,他要早些回到趙宗實身邊,而是去了他常去的勾欄,包了個房間,找了勾欄裏麵的小廝去通知他經常見麵的那幾個京中權貴的心腹來勾欄相聚,然後他請客,跟這些人拉關係。

當然這個客也不是白請的,這些人來了之後,吃肉喝酒尋|歡作樂一番之後,陸全就說話了,說他有一個兄弟做石炭買賣,他呢,想要幫一幫他兄弟,所以要眼前這些人出一出主意,都有什麼路子幫著自己兄弟多賣些石炭出去。

這些人裏頭有官府的采購,也有認識耗費石炭的大戶,比如城裏各家正店掌櫃的人,幾個人七嘴八舌把自己的一些能幫上忙的路子說了。陸全就拿筆來記了,接著讓他們明兒就去跟自己認識的關係戶打招呼,等著自己兄弟去洽談買賣,就把這買賣跟自己兄弟做成。做成了以後他不會忘記諸人,來勾欄裏麵尋|歡作樂的錢他都包了。

眾人道好,陸全就繼續跟這些人一起吃喝玩樂。

各人玩到天亮才回去,陸全則是睡了一天,到下午三四點左右才醒了。

醒了之後叫了些東西來吃,接著付了請客的錢,一次性就給出去了十來貫錢,可他一點兒不心疼。從勾欄裏出來,又去了成衣鋪子,花了好幾貫錢買了上好的靴帽,將身上的衣裳換下來直接扔了,穿著這嶄新的一身去了棗樹街拜訪順娘。

當然,上喜家去拜訪順娘,他沒忘記買些上等的茶酒提在手上作為禮物。

順娘這一日把生意買賣上的事情安排妥當,才回家來坐下沒喝上兩口茶呢,她嫂子匆匆忙忙,滿臉驚慌之色的跑了來,告訴她陸全來了。方才她聽見內院的門響,跑去開門,就見到了跟在易氏身後的陸全,隻見他穿了一身簇新的綢緞衣裳,提著許多禮盒子站在門外,笑盈盈地往裏看。

陸全看到了大半年沒見到的齊氏,別說多激動了,當即就笑著跟她打招呼,說什麼許久沒見,他十分想念齊氏的話。

齊氏見到陸全,吃驚之餘,就跟見到一隻紮人的刺蝟一樣,特別聽到他當著易氏說出那種熱情曖|昧的話語,別提多尷尬了。

所以,她連一句話都沒跟陸全說,就把門關了,急匆匆去找才回來在正房的堂屋裏麵喝茶的順娘了。

順娘也有好久沒見到陸全了,聽齊氏說他來拜訪自己了,就想見一見他也無妨。畢竟陸全是自己的結拜兄弟,還是她初到楊柳鎮時,還幫過自己的忙的人。雖然他惦記嫂子,過年的時候貌似又犯了中二病,惹得嫂子不快。可是順娘覺得陸全本質上並不是個多壞的人,就是有時候有點兒一根筋,範二。不知道過了這大半年,他是否變得成熟了些呢?又或者,他過了這麼久,還對嫂子一往情深,還想著要娶嫂子呢?這些問題的答案,順娘還是很想知道的。

所以在齊氏慌慌張張地跑來跟自己說陸全上門來拜訪自己之後,她安慰了下嫂子,讓嫂子別慌也別怕。她這就出去外院見他,晚間要吃飯就在外頭吃,她會讓石頭等人出去買些酒菜回來跟陸全一起吃,就不勞嫂子費心去做了。她讓嫂子一會兒就帶著孩子跟老娘在內院吃飯。

“好,奴家都聽叔叔的。”齊氏答應了,心裏這才不那麼慌了。

順娘站起來,理一理身上的袍子,剛才跨出去一步,齊氏忽然在她身後急聲說出來一句:“叔叔,奴家是絕不會答應跟陸二郎一起的,奴家這輩子都要在喜家的。”

聽到嫂子再次重申要留在喜家的意思,順娘便說:“我記住了,你不願意跟陸二郎一起,我是絕不會強人所難的,隻是陸二郎若是真得是就這麼一直等你下去,你……”

齊氏言辭堅定:“請叔叔跟他說,讓他別等奴家,奴家注定這一世是要負了他的。”

順娘心底暗暗歎口氣,想要說什麼,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唯有輕輕“嗯”一聲,接著轉身朝外行去。

齊氏跟在順娘身後慢慢走著,等到她開了內院門走出去反手闔上門之後,立即小跑著上去將門閂給閂了,那提著的一顆心這才落了地。

順娘在外麵向著陸全拱手致意,陸全回了禮,接著戀戀不舍地看了眼順娘身後關上的門,這才笑著說自己回了楊柳鎮一趟,知道順娘搬進了城,打聽到了地址,回了城這就來拜訪順娘了。

“這也有大半年沒有見到三哥了,既是今日來了,咱們好好說說話。”

“小弟也是好久沒見到二哥了,時常想念,可素日因為陪著十三團練不得空,沒有來見二哥。如今得知二哥進了城,好不高興,這便來見哥哥了。”

順娘聽了他說這話不由得上下掃他一眼,忽然覺得這大半年不見,陸全已經變了不少。

除了身材一下子拔高了一截之後,這舉手投足間也穩重了不少不說,說話也仿佛有了進退,倒有點兒公門中人的感覺了。至於他嘴|巴裏說的那十三團練,大概就是他現在巴結伺候的那位宗室子弟了吧。

“三哥,咱們這邊走,我這裏有一間素日來個客一起吃茶說話的所在,咱們去那裏說話。”順娘在前,領著陸全往外院東邊,在石炭鋪子後麵的一間布置出來素日見客的屋子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