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雇的那個三十出頭的死了丈夫又死了兒子的婦人申氏是個愛說話的人,有她陪著一起幹活一起說話,梁二娘覺得日子也不是那麼難捱。
因為她做豆腐的手藝實在是好,做買賣童叟無欺,豆腐店打開,沒半個月,生意就跟以前在棗樹街的豆腐店一樣好了,每天開門,門口已經排起了老長的隊。凡是在她這裏買了豆腐回去吃的多半都成了回頭客,一想起買豆腐,必定到她這裏來買的。現如今她的目標已經不是賺好多錢,開連鎖店,將來要讓齊氏來跟她一起過日子了。
喜家現在是越來越有錢,齊氏的生活條件也是越來越好。
這讓梁二娘明白了僅僅憑自己做的這個豆腐買賣,無論怎樣努力也做不到像喜順那樣買下兩千貫的大宅供齊氏居住,讓她過上呼奴使婢的日子。
即便齊氏會說,隻要跟她一起,不會計較什麼樣的生活條件,可梁二娘自己會覺得委屈她了。
更何況齊氏從來沒有說過,她呢,也看得出來,齊氏更加上心的是她的一雙兒女,並且不止一次說過,無論如何,她不會離開喜家的。
現在她想明白了,如果齊氏留在喜家能過得最舒心,她又何必要強求齊氏離開喜家,跟她在一起呢。
如果自己也可以不用擔負那麼沉重的目標,把目前的每天過好,做好買賣,照顧好女兒,踏踏實實的過好每一天,她自己也是舒心的。
兩下裏都舒心,這才是最好的一種生活狀態。
想明白這一點兒之後,她一下子就不再焦灼,並且鬆快起來,精神也振作起來了,每天都過得極有興頭。
當然,她也並沒有不跟齊氏往來,每過十天半個月,依舊抽出空去,讓申氏守著鋪子,自己帶著女兒去看望齊氏,兩人坐在一起吃吃茶說閑話。
喜家遷居梧桐巷的大宅,她也提著賀禮上門去道賀吃席,並且跟齊氏坐在一起說笑。
謝二娘從爹娘嘴巴裏知道了杏花跟梁三郎和離得到了一千貫錢,也是蠻吃驚的。
晚上跟順娘在床上躺著時說起這個,順娘就說這錢是那個楊德儀給的,因為單憑梁家是拿不出來的。而且順娘還說,杏花倒是個明白人,又得了錢,又得了兒子,比繼續跟著梁三郎糾纏好得多。
謝二娘卻道:“比起錢,我還是稀罕人,若是給我一萬貫,我也不放了你去跟別的女子一起。”
順娘笑話她盡胡說,自己又不是梁三郎,當初她在最窮的時候認識了宋玉姐,也沒有上趕著貼上去。
提到了宋玉姐,謝二娘忽然問順娘有沒有看到,今日吃席的時候,宋玉姐身邊坐著的人。
“看到了,不是曹娘子和馮小娘子麼?”
“你有沒覺著她們三人有些奇怪?”
“……哦,此話從何說起,我要招呼男客們,也沒細看……”
“我也說不清,隻是覺著有點兒微妙,仿佛曹娘子和馮小娘子兩人看彼此有點兒不太順眼。”
“相看兩厭?這個……你是說她們兩人吵架了還是,還是她們為了宋娘子。”
“我覺著是她們為了宋娘子,不過呢,我覺著宋娘子看馮小娘子的時候多些。”
順娘後知後覺地猛然想到了,是不是曹綺紅和馮珍喜歡上了宋玉姐,而宋玉姐呢也沒在她們兩個人裏頭挑出誰來,所以,曹綺紅和馮珍就把對方當成了情敵了。
“順娘,你覺著宋娘子跟她們兩個,哪個合適在一起?”
“哦,讓我想一想,我覺著這要看宋娘子更喜歡誰了,總還是要一個兩情相悅好一些。”
“說起來,還是我運氣最好啊,你是我的官人,我是你的娘子,咱們可以這麼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可宋娘子和曹娘子,還有馮小娘子,若是她們也喜歡女子的話,是不能光明正大一起的。”
“誰說不是呢?哎,行了,咱們別管別人了,睡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嗯。”
每晚的室內運動,是謝二娘最喜歡的,順娘不提,她還要纏著順娘呢,尤其搬進了屬於她們的新家之後,謝二娘的情緒尤其高。
兩人就纏綿繾綣起來。
……
如同良宵苦短一樣,好日子過起來也是異常快的。
自從搬進梧桐巷的新宅之後,很快就過去了一年,進入了嘉佑五年。
重九佳節,順娘陪著家人一起在後花園賞菊,喝茱萸酒。
這一年,順娘的買賣做得很順利,兩個石炭鋪子賣出去的石炭都翻了倍,這讓她去年計劃的賺夠三千貫錢去買個莊園的計劃提上了日程。她打算陪著娘子和老娘等人過完了重九就去踏看汴梁城郊一些要賣出來的莊園,若是有看得上的就買下來。
一家人在秋陽照耀下的後花園裏麵談笑,賞菊吃酒時,卻有外麵守著二門的仆婦廖氏臉色煞白地跑了進來稟告說,外頭來了衙差,要找順娘說話。
此話一出,讓言笑晏晏的喜家人都止住了笑,一起看向廖氏。
順娘先就問廖氏,外頭的衙差可說了為什麼了來找自己嗎?
廖氏搖頭說不知道,隻不過那些人還算知禮,並沒有闖進來,隻是叫順娘出去說話而已。
順娘猜不透為何有衙差來找自己,她安撫了謝二娘等人幾句,便往外走了,謝二娘等人自然是異常擔心,也停止了飲酒賞花,並派了廖氏跟著出去到一進院的正廳外邊候著,打聽消息。
廖氏跟在順娘身後到了一進院的正廳外頭就停住了腳步,她看見了七八個衙差隨著順娘一起進入了正廳中坐下。
小廝平安端了茶進去,給那些衙差們人手一碗倒上,接著就退了出來。
正廳裏麵,順娘聽見那領頭的衙差介紹自己是開封府衙的人,上司派他來請順娘去衙門裏一趟。
順娘就問是為了何事,那衙差說是有人告發順娘跟匪徒勾結攔路劫財,後又拉匪徒入夥做石炭買賣。